原来,已经离去多时的孟沭远和任诗湄又返回来找她了。
密林有妖这件事的确惊动了不少人,沈沐鱼作为“目击者”也被请到了山庄正厅去。
站在正厅大门口,沈沐鱼突然有种很不想进去的感觉,静静地站着。
“干嘛?走啊!”任诗湄跟着她一起过来,孟沭远则是在密林里仔细搜查。
其实要不是那些人说妖怪是一个戴面具的女子,指不定还没沈沐鱼什么事。
任诗湄也算是对事不对人,一路上就跟沈沐鱼说了,她会帮她作证,毕竟她相信她的爹爹——灵山剑派的掌门是不可能养一只妖怪在山里。
当然,无论怎样,沈沐鱼被藏在灵山里这么多年的事情是不能被更多人知道的。
“我也想走,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心里慌慌的,很不想进去!”沈沐鱼后退了几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下意识地想要逃开。
任诗湄当然不能理解她的感受,只是皱着眉头:“这里是我的地盘,我都说罩着你了,你怕什么?以前的沈沐鱼可不是这样的……难不成……你真是妖怪?!”
说着,任诗湄防备地退开了几步,难不成沈沐鱼在刚才就被妖怪吃了,而她眼前的沈沐鱼是妖怪幻化的?!
看任诗湄这架势,沈沐鱼眉角一抽,有些无语地应道:“不是说着蚕玉丝面具是妖魔鬼怪所惧之物吗?难道你爹给我的是假的?”
“我们灵山的东西不可能有假,那你还杵在这里干嘛?不知道我的时间是宝贵的吗?”
任诗湄不耐烦地推着沈沐鱼前行,沈沐鱼终是强忍着心里莫名的不适往正厅走了进去。
这个正厅除了七年前跟师父一同进过一次之后,她就没有来过,那时候还小,看着正厅古香古色的装潢和摆设,没少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好不欢喜。
现在再次进来,心境总是不一样的,特别是这里沾满了人,还有不断的哀叫声。
看着那几个倒地呻吟、浑身颤抖的人,沈沐鱼小声嘀咕,“有那么严重吗?”
声音虽小,但很多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所以还是被听去了,特别是那瘫坐在木椅上的胖子,更是大叫起来:“任长老,就是她,她就是妖怪,是妖怪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到沈沐鱼身上,沈沐鱼抬起头一一看了过去,没想到正厅里的人还真多。
胖子口中的任长老坐在上首,在南园遇到的几个什么津月国的皇族子弟坐在任长老身边,而主座右边的那个位置上坐着一个银衣男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坐的位置正好有光线,沈沐鱼觉得他浑身发光,刺眼的光芒,她眼角的泪痣突然刺痛,随之眼睛湿湿的——泪水盈眶?!
有没有搞错?她竟然流泪了?这可是从前世到今生,从出生到现在她第一次流泪,第一次!
在前世,沈沐鱼一出生就被遗弃在山里的一间寺庙门口,因她被村里人说身带煞气,迷信的父母认为她是不祥之物。
寺庙的住持见她可怜便收留她,并给她取名沐鱼,与“木鱼”音同。
木鱼是佛家诵念佛经的时候经常用到的,住持是希望她能在佛经的熏陶下健康成长,帮她驱散身上带着的煞气和邪气,而她自己也觉得一听到敲木鱼的声音,心态真的变得安静祥和。
不过,沈沐鱼自己不认为身上的煞气那么容易驱散,因为她总能引得周围的孤魂野鬼如同饿狼一般看着她。
要不是因为她眼角那颗美丽的泪痣,或许她早就被那些饿鬼纠缠而死了。
她发现,那些孤魂野鬼都非常忌惮她眼角下的这颗泪痣,可见她的泪痣很不一般,或许她能看到鬼,也是因为有这颗泪痣的存在。
根据命理学的面相说法,有泪痣的人,今生今世将为爱所苦,为情所困,容易流泪。
可是这在她身上却变成不实的说法,她无爱所以不苦,无情所以不困,甚至她从懂事开始就再也没有流过眼泪。
关于泪痣的传说,她读书的时候也因为好奇去翻阅了一下,说什么拥有泪痣的女子不光爱哭,还因为她有前世未了的因缘,这一世要继续寻找,完成她这未了的因缘。
看过这些之后,她就觉得有些胡扯,至少她不是这样的。
什么寻找前世未了的因缘,她才不会费心去找那些有的没的,更别想叫她为了那些情情爱爱掉什么眼泪。
其实最重要的是她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人,根本连为爱掉泪的机会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自身的情况,或许是因为从小就被佛经熏陶,她总觉得这个世界的好多人和她是不同的,所以她一直孤单一人。
此时,她被自己的泪水吓到了,说不上什么感受。
泪水顺着脸颊,在蚕玉丝面具的掩盖下滑落,她抬起纤细的小手轻轻一抹,然后用舌头舔了舔指尖,嗯,泪水果然是咸的!
虽然动作轻微,可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颇为不理解。
任诗湄毕竟是百分之百相信她不是妖怪,虽然对她这诡异的行为感到不解,但还是开口道:“沈沐鱼是我的朋友,她不可能是妖怪!我跟她从小玩到大的!”
看了看此时盯着手指看的沈沐鱼,任诗湄再补上一句:“谁都不可以欺负她!”
任诗湄此时的仗义让沈沐鱼颇为感动,她转头看向这个红色耀眼的女子,第一次觉得除了和尚师父自己还是有人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