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花的心刺痛了一下,她惊醒,坐起,抬头看天上已经残缺的月。
风过,云遮月。风速越来越快,月色渐无,仙乐城一片漆黑。
风带来的气息中,幻花感受到了危险。她推醒了绿水,雪穗,还有两个孩子。
“绿水,告诉莫克,董伯他们快点找东西遮住头脸,要有黑风暴。”幻花说道,“快点,迟了就糟了。”
绿水赶紧先扯了底裙细布,遮了头脸,走了出去,却与疾步而来的穆拉撞在一起,穆拉说道,“要来黑风暴了,缩在背风墙角,千万别动,那边我已经通知了。”
幻花点头,穆拉曾经带兵在外,熟悉天时地利,因此也察觉了黑风暴要来。
几人都缩在一起,幻花和雪穗分别抱着孩子,幻花叮嘱他们,风沙袭来时绝对不可以抬头说话。
虽然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黑风暴的威力还是让人震撼。耳边如野兽在吼叫,周边全是沙土在飞旋。
静天龟缩在幻花怀里,小身子瑟瑟发抖,幻花的脸贴近他,将他抱得更紧。
黑风暴很快过去了,风声由怒吼变成了呜咽,幻花将头巾掀开,松开了静天,拍了拍他,“没事了。”
“娘,嘴疼。”静天竟然将嘴唇咬破了。
菲儿更惨,吓晕了,雪穗抱着她流下了眼泪。
幻花起身,将静天交给了绿水。
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问道:“果真是仙乐城,真的会有乐声,你们听。”
众人屏息静听,然后面面相觑,静天道:“像是编钟的声音。”
“果然是编钟。”穆拉也听到了,“本宫经过这里好多次了,这还是第一次听到。”
穆拉是习武之人,能听到不足为奇,奇怪的是静天,这么小,耳力竟然这么好,看来是得自于娘亲了。
幻花只知道仙葩让自己耳力视力优于常人,却没有料到静天也如此,幸还是不幸?
乐声不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周遭已经有兵士吓得跪地祷告。
“本宫去看看,看是谁装神弄鬼。”穆拉转身就走。
“风停了,乐声就会停,不用理。”幻花轻声说道,“这墙面多孔穴,有些孔穴也许挂了编钟之类的乐器,天亮后查看就是了,何必这时去查。”
变故却在这一刻发生了。一阵尖嚎,几道黑影掠过,穆拉的好几名兵士惨遭毒手。
那几名兵士的尸体被抬到了穆拉脚下。就着月光,幻花看见那几人几乎被开膛破肚,都是死不瞑目,满脸惊恐。
雪穗和绿水连忙将静天和菲儿带到了角落里,不再让他们看这样的惨象。
幻花被那血腥气冲得干呕起来,那情景让幻花非常不安。
董伯快步来到了幻花身边,身后跟着发抖的董婶儿。
幻花摆了摆手,道:“我没事。董伯,看看到底是什么兵器,怎么会如此残忍?”
董伯和穆拉都蹲下,仔细检查,两人对视一眼,穆拉说道:“好像是带钩的长刀,偃月刀之类的,很锋利,你看,这腹部切口整齐,还有这肠子断得……莫非是将那个人派来了?”
幻花看了一眼,身子晃了一下,矮小的静天挣脱了绿水,过来抱了她的腿,头仰着,看着她。她慢慢蹲下,将静天搂在怀里,完全忘了白天还说“不要抱”的话语,她的心都像被冰冻一般,缩成了一团。
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千年前栾惜月被剖腹取婴的血腥画面。月西斜的兵器就是一把极为锋利的偃月刀,材质非常特殊,不是金属,也不是玉石,轻薄透明,隐隐略有血色,锋利异常。
在所有兵器中,幻花最见不得偃月刀,最害怕听到这几个字。那种恐惧深入骨髓,千年过往,都不曾让这种恐惧消失。
“娘,你在害怕?”静天小声说道,“你心跳好快,手好冰。”
“娘没事,是太累了,一会儿就好。”幻花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嘴都不好使,上下牙咯咯直响。
不行,天儿会害怕!幻花深深吸了好几口空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嘴唇抖动,努力绽开一丝笑荣,“不怕,娘只是太累,有些支持不住了,一会儿吃完药就没事了。”
尸体被拉走,兵士们不敢在分散,便围着穆拉所在警惕护卫着,无人再敢睡觉。
幻花吃了些东西,情绪渐渐稳定,她深知袭击之人绝非华国人,不过是假借千年传说恐吓他们,目的是什么呢?
幻花知道此时兵士与她的人全部都聚在了一起,此时敌人若制造乱局,他们会很被动。因为是深夜,不想暴露藏身之地,兵士们不敢生火,这给了对方偷袭的机会。
“告诉兵士,在稍远处秘密生火,弓箭手,将毒箭上弦,警戒。”幻花低声告诉穆拉,“你,仔细看着高处,火起,若看到有人埋伏,就射箭将他逼出来。”
“正合我意。”穆拉说道,“若这样被他们慢慢蚕食,还能活着回到京城吗?只是牵累你,苦了你了。”
“我同情你。”幻花说道,“记得以后谢我,你知道我需要什么。”
“好。”穆拉点头。
穆拉将命令悄悄下达。不一会儿,火起。突然的光亮让人紧张,幻花在一瞬间已经看到了距离百尺远的破旧楼阁的土墙上蹲伏一人,那人动了一下。
“在那里!”幻花大喊一声。
那人以为被发现了,毫不犹豫地身子腾空而起,穆拉的箭急速射出,那人哎呀一声,跌落下来,手中长刀脱手,当的一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