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桑落就跟没事人似的,说道:“王爷来了家书,这几日要准备些东西给王爷送去。边关寒苦,落儿也不知道短缺什么,该送些什么过去。爹爹也曾去过边关,最是知晓那儿需要些什么,不知爹爹能否给落儿列个单子,好让落儿照着准备?”
殷纵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后缓缓点头:“也好!!”
桑落笑眯眯的谢道:“落儿谢过爹爹!不过爹爹无需急在一时,落儿要给王爷准备衣物,怕是要等上一些时日。”那别扭的王爷申明了好几次“不用”给他捎带衣物,要是真不给他送过去,还不知道这人会气成什么样呢!
“……”殷纵横后牙槽有些酸,其实穆战北不需要穿新棉衣这种话,他很想说出口。
在殷家用了午膳,有老夫人和殷纵横在,小李氏和殷齐兄弟二人倒也老实。一家人也算是气氛融洽的用了一顿饭。
又陪着家人磨了半晌,到底没留下用晚膳。这天色不太好,黑沉沉的,让人心里也觉得压抑。等到了亲王府,刚下马车就看到雪花飘飘扬扬的落了下来。
“下雪了!”宝瓶扬起头,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桑落伸出手,细碎的雪花落在指尖上,有着淡淡的凉意。
门口候着的张管家轻声说道:“往年听跟着王爷去边关的将士说,边关多雪,最厚的时候积雪都能掩盖到成人腰腹处。王爷十五岁正式上战场那一年,边关闹了雪灾。本是贫瘠之地又闹灾,最苦的时候连粗粮窝头都吃不饱。那儿穷的连野物都没有,闹了雪灾粮草不能及时送到。眼瞅着剩下的粮食还不够大家每人吃一个窝头了,才十五岁的王爷让伙头兵把剩下的粮食都给做了,只选了一百人,可着劲儿让他们吃饱。当天夜里就带着这一百人夜袭敌军,对方哪料得到这连路都看不清的大雪天居然会有人来突袭,匆匆忙忙提刀应战的时候,好些人连棉衣都来不及披上。听说那一战,王爷带着那百人小队大败敌军五千人,冻死的,砍死的,被慌乱的敌军自己踩死,误杀的,足足有两千余人!”
桑落听的出神,见张管家停顿了一下,问道:“后来呢?王爷可受罚了?”纵然是为了士兵们着想,然,擅自行动便是大忌。就是穆战北是亲王,可在军队之中,他首先是士兵,而后才是亲王,受罚是必然的。
张管家那黑胖的脸上露出一抹讶然之色,不过很快掩了下去:“受罚了!受罚之后边关的守将又写了折子,为王爷请封了。说来也巧,往常对方五千守军也只是做个样子,毕竟那等天气谁会出战?大沥朝有个宠妃所出的次皇子本是为了往自己身上拉些功劳,本来他呆在大军之中自是安安稳稳,偏生他心高气傲的来了前方,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天纵奇才,也能上阵杀敌。他又是个好享受的,粮草不说,各种吃食和御寒之物也是不缺。混乱中他被王爷一箭射杀,那些粮草也全都归了咱们。大沥朝的将士一听皇子被杀都吓坏了,竟是顾不得这天气就匆匆出战,想要为皇子报仇。最后却反被咱们的将士们给反杀了回去,大获全胜。粮草有了,敌人还吓的不敢再战,王爷犯了军规,却也立下大功。”
他没说的是,当先皇听到这消息之后,当着天下人的面给了天大的赏赐,却在事后来了亲王府,在王爷的房中独自一人坐了许久。他在外伺候,只恍惚听到先皇似乎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就算没功勋在身又如何?朕却只希望他能安稳的在朕视线里待着”。
宝瓶一脸的惊叹:“王爷真是太厉害了!怪不得大家都说王爷是天将转世,专为守护天武百姓的!”
桑落仅有的那点心疼也被她给生生磋磨没了,有些无力的扶额:“先进去再说,杵在这儿吹风呢?”
张管家也是心有感慨,不过他也看出王妃是有些心疼王爷的。主子的事情他不敢管,可王爷是他看着长大的,哪能不希望王爷喜欢的人也能多顾念着他一些?现在瞧王妃这模样,他好歹也是安心了一些。
桑落原本觉着有些乏了,可等到了画桑院,也不知怎的,抬头看着酸枝匾上写着的,笔力锋锐的那三个大字,再想起张管家说的话,一时间竟是觉得有些迈不动脚了。
那个嘴巴硬,心口不一,脾气别扭的男人,其实对她比她认为的更好。在感情上,他有一颗干净透彻的赤子之心!
大概是受了刺激,桑落反而不觉着累了,带着莲心和最擅绣活的紫夜去库房选了几匹上好的布,又挑了几块完整的皮子,比照着穆战北往年的衣服,开始动手为他缝制新衣。
紫夜绣活好,当初桑落选她当二等丫鬟之前,还让她试了一把。做了个抹额,针脚整齐细密,刺绣精致,还透着几分灵气,最主要的是速度还是极快。桑落想要亲手给穆战北做一身衣裳,也只能让紫夜指导,她则是努力加快速度。虽然,这速度在紫夜眼里也是惨不忍睹。
桑落现在辈分高,除了偶尔入宫一趟之外,就可将时间都耗费在为穆战北准备一应物什之上。制衣累了,便去厨房跟着紫苏学习制作方便携带又耐储存的吃食。大概是因为觉得亏欠了穆战北一些,桑落的手脚利落了很多。竟是赶在元宵节之前,便将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准备了一些吃食让莲心送回了殷家,说是她亲手做的给家人尝尝。莲心回来的时候,便带上了殷纵横特意写好的,穆战北可能需要用到的“东西”!桑落没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