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诸多事宜不提,远在西南的殷远之和孟子骞此时的心情颇为诡异。
西南无战事,只不过偶有小股的流寇或是心存野望之人闹出来的,甚至都称不上战事的小矛盾。殷远之不说,孟子骞被送到这里来主要也是走个过场,这是康宣帝看重孟家,有心重用他,这才让他往西南那走这么一遭。能立下功勋最好,若无战事无法立下功勋倒也没关系,左右只要达成康宣帝的目的就足够了。
但是,哪个男人不愿意建功立业?孟子骞到了后来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期盼有战事起了。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过上多久,殷远之就收到了京城送出来的消息。
原野亲王暗中回了大沥,目标就是登顶!
而后几日,虽然动静不大,可殷远之也发现西南这边有了点波动。尤其是大沥那头,虽然动作幅度很小,可人员的动荡其实是存在的。
“大沥这是要乱?”孟子骞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兴奋的情绪不是太恰当,战事起了遭难的百姓。可是他又压不住内心涌起的喜悦,一来是认为自己的所学有了用武之地,二则却也是因为大沥若是乱起,能占便宜的就是他们天武了。
殷远之垂眸盯着沙盘,眼底晦涩不明。
许久之后,他才低声应了一句:“乱了,也好!”
孟子骞嘴角轻轻一勾,面上的神采说不出的古怪。不乱很好,作为一个寻常人来说,不乱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才能国力强盛。可乱了,自然也是很好。既然从了军,自是希望能够建功立业,而今大沥将乱,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
“吴瀚也跟着去了大沥!”蓦然,殷远之又说了一句。
孟子骞眉头一皱:“吴瀚?他为何会去大沥?”他的消息没有殷远之的灵通,而且吴瀚的下落除了几个当事人之外其他人也无从探知,是以知道这消息,着实让孟子骞有些意外。
殷远之头也没抬,淡淡的道:“要想大沥乱起,吴瀚或许是关键。”至于吴瀚的下场会如何他倒是不会担心,原野看起来就不是好相与的。现在吴瀚失去了吴家这个后盾,就算他有千万般手段,在手段不逊色于他且有强大后盾的原野跟前他还是不够看的。等他的利用价值被耗光,他也就失去了用处。等到了那时候,除非他手段通天步步为营,或许还能苟延残喘。
孟子骞好奇:“你不担心他会东山再起?”
殷远之冷淡如昔,根本不为所动:“如果他有那本事!”吴瀚有本事,他知道。可是,再有本事又能如何?现在不过就是别人手中掌控着的一枚棋子。他再大的本事,能以一己之力同时跟几个势力对抗?原野和原楠那对兄妹可都不是善茬。更何况,这后边不是还有他家的那疯丫头伺机而动么?这几年下来他哪里还会不知道他们家的那个疯丫头的手有多黑,再加上有一个穆战北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当她的帮凶,吴瀚有那本事扛下来那才是真的要逆天了。
孟子骞深以为然,也的确如此,如果吴瀚在这种逆境之中尚且能够东山再起,那只能说明他们这些围观的都没努力,硬生生被吴瀚一人给压了下去。
“最近要警醒一些!”殷远之叮嘱,“大沥暂时应该不会对天武开战,但是两者相争,定是需要足够的资本,西北那头无碍,西南这边现在被天武压制,他们说不得会把注意打到这里来。”
孟子骞微微颌首:“是!”有动静也好,省的成日连练兵之地都没有。
殷远之和孟子骞其实都算不上是好战分子,但是他们跟穆战北气场契合,这也充分说明他们在某些方面的想法是一致的。
破而后立,不破不立!想要和平,就必须先有战争。只有战争过后,才能带来和平。
所以,就算大沥不乱,他们也是肯定要寻着机会就让大沥乱起来的。大沥乱了,他们才有机会给天武的百姓带来真正的和平。
而原野也并非不知道这些,只是就算知道他也不能放下他想要的东西。至于与原楠联手先一致对外,而后两人再分胜负这种可能性他压根就没想过,原野有一股子狠劲,他对皇位的执念很深。
桑落在得知穆战北小时候的故事之后也分许过他们这两位亲王的不同之处。同样得到先皇的疼爱,同样是被专心培养成继承人的,同样被告知这江山日后就是他们的。可是不同的在于,穆战北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踏上了更加适合他的路。这一切只因为他明白为皇兄守住江山的方式不止一种,他可以用自己喜欢的,且擅长的方式来守护。而原野不同,他原本或许执念也没那么深,可是当江山落入原楠的手里之后他就无法接受了。与其说是他对称帝执念极深,倒不如说他这更像是原本是他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他心里不甘。这就像是我的东西我可以自己随手丢弃,我可以选择要或者是不要。但是,旁人又如何能替我选择?
只有我不要的,不能是别人抢了我的!
所以,明知道跟原楠的争夺会让天武渔翁得利,可他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
“他也不怕胜过了原楠,最终却将整个江山送到了天武手中?”孟子骞轻笑一声,倒是觉得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殷远之微微颌首:“他有准备!”原野那样疯狂的人,恐怕已经被执念逼得走上了一条绝路。他所做的种种安排看起来都似有若无的说明了一件事。
——江山必须要从原楠手里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