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奢厉连忙阻拦,道,绵绵确实是我所杀,博怡又确实是你所救,按理说我理应赔上这一条命给你。可是,我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於菟问道。
你前面说过,救死扶伤是你的使命。——奢厉拼命为自己想着脱身之辞,说,可是,你倘若将我打死或者打伤,你是救还是不救?
……——於菟一阵沉默,想了想说,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如果伤了你,我肯定会忍不住想要治好你。哦,有了有了,那就只能将你打死,打得一命呜呼一看就无法医治的那种!这样才好办!对,就这么办!
奢厉心下忐忑,之前与於菟的酣战中,於菟从未主动出击过,他并不知道她的实力究竟有多强,真要打起来,他定会舍身一搏,以使自己死得其所。
然而他有一种直觉,这於菟天性单纯天真,并不会真的置他于死地,否则,她早就拿着木杵敲木臼开始催眠了。
可是你偷了我们的灵芝,——奢厉尽量拖延,然而已暗暗瞅准天玄剑的位置,准备在於菟出手时抵挡,他向天玄剑挪了挪说,这灵芝本来是为我父亲治病的!
你父亲害得什么病嘛?——於菟听了连忙问。
脖下肿瘤,自从我记事时就有了。——奢厉趁机说,你能治好吗?如果可以的话,那么那些灵芝都送给你也没有关系,如果不行的话,还请把灵芝如数奉还。
於菟一副恍然大悟状,说,哦,原来是这样。——於菟又低下了头,喃喃地说,恕我医术浅陋,治不好你父亲的病,但是我也还不了灵芝。唉呀,好烦啊。怪我偷药在先,害你们杀了绵绵,但是绵绵是哥哥送我的,哥哥肯定会责怪我没有帮绵绵报仇。唉呀,好烦啊。
无远虑者,必有近忧也;无长谋者,必有琐烦也。
奢厉已经趁於菟纠结之时,捡起了天玄剑。
於菟看到了奢厉捡剑的动作,无动于衷,倒是惊奇地问奢厉,咦?你后背上的蛛丝留言呢?
奢厉一摸后背,那蛛丝留言竟然不见了。
他一回想,定是刚才从峭壁上掉下被救时不小心蹭到白龙阿蚩身上了。
定是之前取针时,掉落到龙背上了。——奢厉回答。
那龙呢?——於菟紧张地问,能取回吗?
想必是去羊眼湖饮水了,只是他们是游士,不敢确定。——奢厉回答。
那不行。——於菟摇摇头说,本来那个东西是留给你的,可是现在绵绵死了,那是他生前吐的最后一次丝,我一定要拿回来,要不然我更没法向哥哥交待了。
我这就去羊眼湖寻那白龙,只要将那蛛丝还给你,这仇就不用报了吧?——奢厉试探着问。
於菟仍然摇摇头,说,不行,这样太便宜你了,我哥哥还是不会同意的。
你哥哥到底是谁?——奢厉拿着天玄剑问於菟,刚才於菟说他哥哥的胡子像龙须,现在又说他哥哥怪他不报仇,奢厉立即想到了睚眦,于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我哥哥就是虎族开明神王三大侍卫之首——狴犴!——於菟自豪地说,怎么样,吓你一跳吧?
开明神王?——奢厉吓了一跳,连忙问,就是那个有九个头,据说活了九亘的虎神?
这开明神王是虎族永世之王,谁也不知他何时诞生,因为活着的兽都比他小,谁也不知他何时死亡,因为想知道的都比他死得早。
那还用说?——於菟得意洋洋地说,我哥哥,就是侍奉开明神王其中三个头的侍卫之首!
难怪你如此厉害,——奢厉头一回觉得虎族离他如此之近,也头一回感受到虎族的威严,他看着於菟说,既然你哥哥那么有本事,怎么你却成天偷东西呢?
哼!我只偷药,救死扶伤,能算偷吗?——於菟狡辩。
奢厉脸一红,想到自己当日盗灵芝时的行为,同样是盗药,可他却胆战心惊,而眼前的於菟却能一点不为之羞耻。
灵药有价意无价,善心有情道无情。
你的境界果然高。——奢厉想了想,说,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斗门一定是潇侠了吧?
正是。——於菟仰望着苍黑的夜空说,我的梦想就是像玲珑斋的五狐姐姐一样,做一名悬壶大荒的潇侠。
奢厉承认自己的眼界又一次开阔了。从小到大,在阳山,潇侠这个斗门都被妖精们认为是最没有出息的一个斗门。只有铭傲,才是最被妖精们津津乐道又赞口不绝的斗门,灭士算是继铭傲之下勉强能被人们认可的斗门。哪家的小童兽要说他以后的斗门是铭傲,那么众妖会齐夸有出息,要是灭士,也会摸摸头走开,唯独潇侠,听者便会撇撇嘴,劝他趁早放弃这个念头,或者跑到其他妖精那里当作笑柄口传。
大荒世界,潇侠是这样一种斗门——他们的宿脉是温顺的,感受到的灵力也是不具备攻击性的,因而这种灵力只有维护性与持续性,或是增加自身保护,或是造成敌人迷惑,总之温柔的灵力不能立即伤害到敌人。因而,潇侠这种斗门在战场上,往往需要一个不是潇侠的战友,两相配合,斗战效果最佳。
由于潇侠的斗门特性,所以潇侠在妖精们眼中就是大荒里的行医者。
而今天,奢厉见到了第一个将潇侠作为毕生理想的妖精。
於菟自顾自地蹲在地上,拿手中的龙须在地上写了一个字——治。
这是我和哥哥共同的座右铭。——於菟给奢厉展示。
你哥哥狴犴也是一名潇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