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那,计将安出?”李璲认真的听取意见,专业的事儿就得问专业的人。-老主簿下定决心似的咬着牙说:“圈住三成宽的河道,准备泄水区,再主动掘开堤坝放水,才能给河底清淤……只是,这工程太大,年初才修好的河工,才半年就废掉只怕户部万万不会同意啊,而且……”
说到这儿老主簿不敢再往下说了,因为他心里已经估算出吓倒自己的成本了。但李璲替他说:“而且还只怕开挖泄水区会让数个村落搬迁使百姓不满,只怕拦河清淤的劳役非万人所及,只怕数月的工程下来光钱粮不止亿万巨,是不是?”
“殿下才思敏捷……唉,还是算了!”老主簿长叹一声,自己也很无奈,但牵扯太大绝不是自己这芝麻官能决定的,正九品啊连给朝廷上表章的资格都没有。李璲微微一笑道:“本王只问你一句,真那样耗费,到底值不值呢?”
那么大的工程构想,亏得这个看尽人生世态的老主簿敢开牙!他心里知道,户部、民部、都水监、甚至当朝宰辅都比自己看得清、算得‘精’,绝对利大于弊的事儿但也绝对不会答应!且不说朝廷拿不拿得出这笔钱,就算拿得出,天下那么大,到处都用钱,总得有个轻重缓急吧?何况此刻河堤明明没出问题,就是宰相也未必敢担‘重复建设’、‘政绩工程’、‘劳民伤财’的责任!
所以老主簿从见到李璲的时候就老眼一亮!观察半晌,确定仪王是个真正有担当的,此刻若不抓住了那机会可稍纵即逝啊!老主簿的盘算就是亲王的面子能压过宰相。所以当李璲问他值不值得的时候,他必须给予明确的答案。
“值!绝对值!”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后呱蹬就跪下叩头:“下官恳求殿下,为数万百姓计,为大唐长远计,能在朝廷上说句话!”老迈的身躯咣咣咣就坚定的磕头。
李璲赶紧托住,扶着老主簿起身微笑道:“起来说话,呵呵,老大人可知道大唐的规矩,这亲王不比太子,干预政事是犯忌讳的啊……”老主簿顿时心里就凉了,哪怕是李璲的笑容也温暖不过来。
“呃……是下官莽撞了……”老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扶着拐杖神情说不出的落寞,他知道李璲很真挚的说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政治问题绝对比民生重要,老主簿听闻此言只能闭嘴了,适可而止,若是再求,那就等于是置仪王于危险境地了。
但没想到李璲话锋一转却又给了人无限的希望:“让本王上奏朝廷的事儿是不行的,但,你可知本王最不缺什么?”
“钱!仪王殿下是财神转世,最不缺钱!”老主簿几乎是运足底气吼出来,难道……难道仪王舍得自己掏钱给国家干事不成?这可不是小数目啊!仪王刚刚自己说过,至少亿万钱。
李璲轻巧的点点头道:“不错,本王最不缺钱,呵呵,不过嘛,本王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没多到随便扔的地步呢!”这话李璲必须说明了,倒不是真的舍不得,冤大头可以做,但不能反被御史弹劾!富商可以捐钱给朝廷那叫做一片丹心报天子,亲王若是这样做‘性’质就不同了,会有人问你怎么可能那么大公无‘私’呢?掏自己的钱修国家的堤,是不是把国家当作自己的了?你所图甚大啊……
所以老主簿刚刚‘激’起的心又凉了下去,这仪王殿下两头堵、来回说,到底什么意思啊?老主簿的心情在峰顶和谷底反复坐过山车,滋味真不好受啊,但当李璲补充一句“毕竟大唐不是本王的”的时候,猛然一惊,人老成‘精’的他即便九品小官也清醒过来。听着李璲意味深长的语调,老主簿只能谨慎的问:“那,殿下可是有什么别的见解?用不用下官把洛州的刺史大人等请来商量?”
“绝对不能通过他们!本王镇藩淮南道,洛州属于都畿道,无论刺史都尉还是经略漕运,本王都无权指派。”李璲就在廊檐下背着手缓缓踱步,平淡的说:“本王只能赈济安抚受灾的百姓,只能感谢赏赐自愿帮助本王的百姓,你可听明白了?”
老主簿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李璲就那样淡淡的和他对视着,终于在幽冥中闪过一道流星,却又一时抓不住!老主簿抓耳挠腮,越是心急越是大脑空白。这时候雨彻底停了,河阳仓大院内忙碌的人群终于喘了一口气,正在做最后的补缺工作。吴广抖擞头上身上的湿漉,跑过来回禀:“殿下,河道里水流已经平缓了,商船都开始陆续驶离,咱们何时起行?”
听到‘侍’卫头领的催促,老主簿心里哇凉哇凉的,可自己的身份又没法组织,真是心急如焚。看他干着急不明白,李璲冲着吴广说:“商船船小自然能够驶离,咱们船大啊……”李璲稍一停顿,转身拍拍老主簿的肩膀道:“需要清理一点儿河道淤泥,甚至还要麻烦洛州役夫拉纤才行呢!”
彻底挑明了,老主簿才恍然大明白,连连作揖,热泪横流,之后仿佛年轻了五十岁似的一蹦一跳的往外跑,也不顾积水溅到身上脸上,高声大叫着:“来人,快!到临近村落征召壮劳力为仪王殿下坐船通行梳理河道,不算劳役全凭自愿,不白干的……”
喊到这儿周围已经围上了一大群差役和劳工,老主簿回头看向李璲询问的眼神,李璲会意,伸手比划个数字十,老主簿这才对周围期待的人群宣布:“每人每天十文钱!还管饭,一天两顿有‘肉’汤的饭,保证管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