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贵妃也笑了笑,“世人皆赞牡丹国色天香,可若碍眼的就是这牡丹,楚华,你以为该当如何?”
慕容楚心里一紧,可不等她说话,韩贵妃拿起一把铜制的剪刀,在那牡丹花枝上比量了一下,接着,“咔嚓”,当头剪下了牡丹花苞,“依本宫看来,既然牡丹花这样不识趣,除去也罢。”
她的神色仍然沉静温和,可慕容楚却看见了这女子平静面容下的野心。
牡丹真国色,花开动京城,当下常以牡丹来比喻皇后,韩贵妃的意思是要……
本来,秦皇后内有亲兄秦正淳秦右相扶持,外有妹婿大将靖国公帮衬,还有成年的皇子宁王云凌天傍身,后位根深蒂固,而现在,秦二夫人“疯”了,秦皇后与靖国公的关系必然不比以往亲密,秦氏一“疯”,就等于剪除了皇后的一只羽翼,皇后的地位必然要动摇。
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
当初,慕容楚对秦二夫人动手时,只是想出一口恶气,并没有往朝廷大事,宫闱斗争的方向细想,现在这么一思量,秦氏出事,何止是皇后的势力受损,就是宁王云凌天也在夺储上少了靖国公这一块重重的砝码。
慕容楚心里不由一紧,一只蝴蝶在热带雨林里震动了一下翅膀,却引发了太平洋西岸一场猛烈的飓风,这一回,她或许就做了那只小小的蝴蝶。
韩贵妃又理了理那瓶花,“如此,是不是好多了?”
还真别说,没了那牡丹花,那一瓶插花立时换了种风格,温温润润的色调,让人觉得柔和而沉静,就像它的主人,慕容楚不动声色地赞了韩贵妃的手艺和品味。
而韩贵妃又是一笑,“本宫瞧着,你我二人在赏花一道上颇投缘,本宫在宫中难免孤寂,你以后可要多多来陪陪本宫才好。”
投缘?
这位娘娘是说,她俩的死对头都是姓秦的,两人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该联起手来,共同御敌?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韩贵妃出身卑下,没有外戚扶持,现在,这位娘娘是想拉拢她吗?
可慕容楚实在不明白,她一个小小的郡主,一来在成武帝面前说不上话,二来又不是什么大官能在前朝支持她,到底有什么利用价值?
思来想去,慕容楚觉得这事儿或许还是和那块金镶玉有关系。
一种无力感渐渐从她的心底生发出来,唉,好像人人都知道金镶玉的秘密,就她这当事人不知道!
又和韩贵妃闲扯了几句,慕容楚便告退回了自己的大帐。
和宫里的女人说话,既费心又费力,一回去,慕容楚就觉得她该找周公好生聊聊,换换脑子,长长精神。
小青去铺床,慕容楚脑仁抽疼地趴在桌子上等着。
可谁知,那边小青一掀被子,便是“啊”的一声尖叫,那种惊恐就和走夜路忽然见了鬼似的。
“叫什么叫!吓我一跳!”慕容楚揉着太阳穴,探头一瞧。
只见,她那张宽大的锦榻上,窝了一堆大蛇小蛇,蛇姑姑,蛇奶奶,它们拖着滑溜溜的皮,“咝咝”地吐着信子在她的被子里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