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菀和容望为了出宫,让佟悦帮他们在脸上动了手脚,归菀的倾城之姿不复见,容望的俊朗也被掩盖住。他们成了样貌普通的老百姓。
两人秘密出宫,装成上街买菜的夫妻,归菀臂上挂着一个菜篮子,突然浅笑,“要是我们真的是百姓,每天会过着柴米油盐的生活吧,听起来似乎很惬意,我却突然想到,我连饭菜都不会做,要真是去买菜,也分不清什么是能吃的。这样的妻子,你还要啊?”
容望却指着前面一个挑着柴火的男人,跟在他身后是一个负责吆喝的妇女,“你看那汉子,至少能劈柴养家。若是我没有父辈留下的基业和家财,能过得如此潇洒快活吗?你会嫌弃这个没本事的我吗?”
归菀摇头,“看来我们的假设都不成立的。”
走了大半天,见识了寻常百姓的日常作息,归菀觉得宽慰的是,至少他们神态平和知足,没有缺衣短食的忧虑之色,也算不辜负母后的期望。
傍晚,容望和归菀在路边一个馄饨摊位前坐下,他们点了几样小食,吃的很慢,听着来往客人的笑谈,多次听到他们提及容相和安贵妃的fēng_liú韵事。
容相无奈,这季以赫也做得够绝的,连小孩子都在传唱调笑他的歌谣。
两人付钱离去,走在郊外无人的林间小道。归菀握住他的手背,“委屈你了。”
容望是不在意这些虚名的,“我只是觉得愧对安希的名声。”
归菀解释道:“安希不会知道这些事,她静心在瑜华宫养胎。等安希把孩子生下来之时,就是我们反击时机成熟。我会让季展倒在他最得意忘形的时候,诬陷太子生母和当朝右相的罪名,容不得他再嚣张。”现在这传言越喧嚣,日后季展就会越无从否认。
容望神色肃然,凝视着归菀,“你真的能原谅我和安希吗?”安希下药在先,他误解归菀在后,他和安希带给归菀的伤害,是如何也还不清的。
归菀戚然,看着容望久久没有回答,容望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似乎明白了。就像他永远会怀着对安希的愧疚,归菀心中的这根刺也会一直都在。他们能做的只有尽量不去提。可是将来孩子出生,那就是活生生的证据,证明他曾经的背叛。
归菀反问:“明知这高处不胜寒的皇位是负累,我却要把你和安希的孩子推上太子之位,你会怪我吗?”
容望沉思,“也许这就是我和安希错误之下要付出的代价,这孩子是月神恩赐来改变我们命运的吧。”要不怎么刚好在他去月神山祈祷的时候,迎来这个新生命。
只需好好培养他,十几二十年后,归菀就能卸下这天下重任,或许到那个时候,他和归菀才能真正在一起。
走到宫门不远处,清风和明雨已经在那里等候。归菀远远看见他们,停下脚步,“舆论已经就绪,接下来我们该演一出季展期待已久的好戏了。”
容望毫无畏惧,“我知道,你该做什么就做吧,我会默默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次日早朝,礼部尚书当着满朝文武控告容相流连风月之地有失德礼吏部众官员集体弹劾容相经常擅离职守,不问吏治又有大臣顺势提出工部库银失窃一案的一点,言辞中把怀疑扯向容望。
不同于以前的左右相对立之争,这次是容望直辖下的礼部、吏部和工部直接反转枪头针对容望。当时由皖帝授权,由礼、吏、工三部推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就把名扬天下的容相推向无从辩驳的窘境。
其他观望的大臣,心里都在猜测,皖帝这次居然把矛头对准向来最信任重用的容相,看来外朝传说的与安贵妃相关的fēng_liú韵事是真实的。一个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一个是最依仗的贤臣,他们却双双背叛。难怪皇上冒着季相独尊的风险,也要打压容相的权势。
于是其他朝臣也纷纷附和,胡乱编造了一些罪名,只为逃皇上舒心。他们知道皇上才不会追究弹劾是否真实,皇上只是需要一个台阶,打压风头正盛的容相而已。
皖帝居高临下,漠然看着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攻击容望,而后冷冷问了一句:“容相,你可还有话说?”
容望跪下,脱下自己的官冕,从怀中掏出官印,重重磕了一个响头:“皇上,臣无话可说。”
于是皖帝颁旨:“右相容望,少年得志,恃才傲物,玩忽职守,特撤去右相一职,命其回府闭门思过,静侯发落。”
在后来的皖帝传中,史家把这次事件记载为“初雪政变”。因为容相被取走官印驱逐出大殿之时,第一场冬雪降下。
其他大臣静静看着这一幕,心中无限感慨,荣极一时右相竟也因为fēng_liú而被贬,他们看戏的同时,也在暗暗告诫自己,看来伴君如伴虎,丝毫不可松懈。
归菀在帝位上,看着容望孤寂远走的背影,藏青色的官袍很快被秘密的雪花披染,最后他融合一片白皑皑之中。
归菀转眼看着季展和亢坚,他们正露出得意洋洋的自负笑意。归菀心里冷哼,容望今日所受的一切,他日必让你俩双倍承受。
尽管大家都在猜测,年轻的皖帝开始自立了,他首先除了容相,想必以后也会慢慢揽权。只是不知道左相季展、大将军亢坚与皖帝三股势力斗到最后,谁会是赢家。
刚下朝,众人散去,清风匆匆来报:“皇上,宫门口侍卫来报,容相刚出宫,被人绑架了。”侍卫闻声赶去,已经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