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小毛子从门首进来,站在屋檐下拂了身上的灰尘,又对了地上重重“呸”了一口,才对申老祥笑道:“掌柜的,码头上的人都散了,这天都好早晚的了,我看不会再有客人来了。”
门外的街上走来走去的都是本城里的人。
老板为拉生意,天天派伙计们去码头上,城门首候了,有远道来的客人就引到店里来住店。
申老祥胖胖的脸上带了一丝笑容,道:“去火盆旁边暖和暖和吧。再来也是本城里的客人了。”看了小毛子过去火盆边坐下来,几个正围了火盆的伙计为他让出了一块地来。
申老祥自己柜台里就生了一个火盆,炭火红红的正烘着舒服,但是还是叹气:“还有两个院子的房子没有人住呢。”
烤火的伙计们都对看了一笑,申家老店是城里最大的客店了,今年风调雨顺收成好,走亲戚的人就多。老板银子都赚翻了,还发愁着房子空了几间,难道一年到头订了人在后面排了队才好。
见老板被炭火烘得眯了眼睛,大家都不说话,只关心烘自己的火。
过了一会儿,申老祥第一个兀地睁开了眼,伙计们久干这一行的,也跟着一警醒。街上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听起来不是一个两个人。
不用老板吩咐,小毛子和另一个伙计就出了店门,果然街上拐角处刚刚走来了一群人马,至少有七,八个人。
马上的人都精精神神的彪形大汉,为首的一个却只是一个文弱少年,全部是青衣,扎裹得利落。
见两个伙计站在店门口招客,一行人就停了下来。一个青衣大汉中气十足,对为首的文弱少年道:“朱喜哥,这是城里最大的客店了。”
小毛子和另一个伙计都是做惯了小二的,一看就分辨出来这一行不是主仆,却也不是兄弟关系。
说话的青衣大汉年纪比文弱少年看上去要大了许多,竟然一口一个小哥的喊他,小毛子与另一个伙计两个人对看了一眼,先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反正这一行人能把一个院子住一半下来。
就满脸堆笑迎了上来:“客官爷请下马,小店里有热水火盆,陈年老酒都是备好的。”
朱喜笑一笑,问道:“你们有单独的跨院没有,我们要一整个院子。”
这话一说出来,不要说小毛子两个伙计都喜得身子发痒,就是老板申老祥也顾不上向火了,赶快从柜台里出来,也是一脸的笑容满口应承:“有,有,都是极干净的院子,小爷赶了一路子,下马来烫杯暖酒去去乏,算是小店的孝敬。然后再看院子。”
朱喜看他这么晓事,就跳下马来,笑道:“先去看院子。”身后一行人也都跳下马来,申老祥看他们身手都是利落的,这少年又太文弱,一时之间还猜不出来身份。
眼前银子要紧,忙看了伙计们又走出了几个,一齐接了马。申老祥亲自接了往里走,边走边笑道:“院子往这边,小爷请这边来。”
跟的人并没有都进去,还有两个留下来照看了马。随了伙计们带了马往马棚里去。伙计们就和他们说话:“爷们这都是好马,爷们自己骑了不算,还有两匹富余的。”
一个青衣大汉笑道:“你们得单独给我们腾一个马棚出来,看定了房子,还要有停马车的地方。”
伙计们都喜欢得不行,这么晚了还有大客人上门,忙回头陪了笑:“爷们放心,管保趁心的。”
看了地方栓了马,另一个青衣大汉就道:“我去看了马车过来。”然后就牵了一匹马出去了。
伙计们陪了另一个青衣大汉往前面店里来,见刚才的那一行人已经看过了房子了,申老祥正陪了往前面来。
还是朱喜为首走过来,申老祥会做生意,刚才接了往里面走,已经喊了人:“烫暖暖的老酒来,来几个菜,算是我们的孝敬。”
出来朱喜看了桌上酒菜都已经摆好,老板又殷勤劝坐,就带了人坐下来,掷了一锭大银在桌子对老板笑道:“这银子你先收了,房子我们订了,要住几天还不知道,等走的时候一起算。”
白花花的一锭大银,不仅老板喜欢得不行,店里还有早出来吃晚饭的住店客人眼睛也随了银子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