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着赵太奶奶微微笑笑,并不对她的话多做评价,只是说道:“瞧您说的,我可是赵老太爷请过来给您医治的。于情于理都要尽力,更何况,我和赵四少也是好友,您是他的长辈,我更是要用心了。”
说着,叶晨将那个天青色小瓷瓶放在了床边的茶几上,安静不语。
她这番话里面既提了赵老太爷又提了赵默寒,双管齐下。
赵老太爷既然会找到自己给赵太奶奶治病,想必必然是十分在乎赵老太***。反过来想,在赵老太***心中,想必赵老太爷的地位也不低。
至于赵默寒,她看他在赵家地位不低,也很得赵老太爷的青睐,想必是赵家的希望。
提起他,是为了提醒赵太奶奶赵家。
既有私人感情,又有家族大义,若是赵太奶奶还不想着活下去,她就真的没办法了···
叶晨微微笑着,端起几上的一个青瓷茶杯,浅酌一口。
赵太***表情变了变,先是有些伤心,继而是惊愕,最后确实有一丝赞赏。
她无奈摇摇头,嗔怪道:“你个小鬼灵精,真是的。还怕我真的就这样撒手走了吗?”
说着,又招了招手,说道:“把那药丸给我拿过来吧。我倒是要看看,叶小丫头做出来的药丸有什么效果。”
叶晨但笑不语。
中年人大喜,连忙双手将药瓶递给赵太奶奶。
赵太奶奶看了叶晨一眼,才接着就着水,仰头灌入。
叶晨眉尖浮现淡淡的笑意,从赵老太***手中接过水杯。
赵老太奶奶笑看着叶晨,打趣说道:“叶小丫头,现在行了吧?”
叶晨淡淡笑着:“赵奶奶这样当然是最好了。”
赵太奶奶抿着嘴笑。
赵太奶奶又拉着叶晨说了好一会的话,问着叶晨的基本情况。
叶晨一一答了,含笑淡然,如那瑟瑟秋风下,不知名的墙角下静静绽放的一簇黄菊。
赵太奶奶暗自点头。
聊了一会,叶晨起身告辞。
赵太奶奶再三挽留未果,只得让中年人送叶晨出去。
叶晨走到门口,笑对着那中年人说道:“赵太奶奶那里还请您监督着吃药。下个星期我就过来复查。”
那中年人连连点头,感激的说道:“叶小姐,这次还是多亏您了。我们其实早就发现老妇人有些不太愿意吃药,平时吃药也要我们每天监督着才行,有些生无所恋的感觉。但是我们作仆人的也不好说什么,哎,今天若不是您今天这一番话,恐怕老夫人不会这么主动地吃药的。”
叶晨微微挑眉。
这中年人倒是一个忠仆。
她淡淡笑着:“您不必这样客气。我是一个医生,医治患者是我的本职工作,更何况,我既然决定医治赵老奶奶,肯定是希望她能好好的。”
中年人感动地点头。
叶晨再次告辞。
这一次,中年人特地将她送到了门口那条长马路的尽头。
**
暮色沉沉,残阳似血。
燕京城郊,昏暗暗的小树林深处立着一破旧木屋。
木屋中躺着一个男子,中年模样,胸口草草绑着泛黄的绷带。
他双目放空,呆呆瞪着破着大洞的天花板。
噔噔噔——
急促地脚步声骤起,伴着几声嘈杂的议论声。
“真是晦气,每天都要给这个半死的人送饭!害得老子要跑这么远!”
“谁说不是呢!可是我们也不能拿这里面的人怎么样,上头的人可是说了,要活的。”
“你说这个倒是提醒我了。你说,咱们堂主为什么对那个叫做叶晨的堂主那么言听计从啊?虽然说那叶晨也是北省的堂主,但是咱们堂主还是燕京的堂主呢···”
“你没听说吧?那个叶晨手里有门主的令牌,那可是门主的信物。在龙门中,见到此令牌,等于门主亲至···”
“啧啧——门主的令牌,难怪···”
····
说话声渐渐小了,卷走碾碎在风中。
接着。
哐当哐当——
破旧的木门被剧烈捶打,摇摇欲坠。
一汉子闪身而进,如一道黑风刮过。
他重重地将饭碗磕在桌子上面,大喇喇坐在屋子里仅剩的脏兮兮的木凳上。
“饭来了,快吃,快吃。吃完了上面有人要见你。”
床上那人的鼻子动了动,缓缓扭过头,看着桌上的饭,喉结滚了滚。
他的嘴唇干枯得已经裂成龟纹,面无血色。
他伸着手,想去够着饭。
咕咚咚——
他却从床上无力地滚了下来。
送饭汉子斜了他一眼,继续抠着脚。
用尽力气抬头,却看见桌沿上露出半边碗边。
粗瓷的、缺了一个大口。
他艰难伸着手,终于触到了碗边。
手指微微地动着,终于将碗拖了下来。
稳稳的。
碗落到了他的手中。
他甚至没有用筷子,直接用手扒着饭。
一路上饭端过来已经凉透了。
饭粒硬的像石头,冰冷。
他却吃的狼吞虎咽,被噎了好几下。
那汉子也忍不住回头看他几眼。
不待他将碗中的碗中的饭吃完,那大汉就拎着他的后领。
“别吃了,上面的人急着见你。快走吧,早点把你送过去,我好早点交差···”
打鼓一样的巨响在破旧的木屋中居然有了回音。
他猛被提高,盯着那粗次破口饭碗,浑浊的眼睛发出摄取般地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