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刚刚静下心来,就听王丽娟问了一声:“小晨,你说,我们把房子卖到城里,价是不是更高一些?”
叶晨没有想到妈妈还没有打消买房子的念头,愣了一愣,只能安慰她说明天去城里问一问,心里却还在为叶天的病忧心。
一家人各怀心事的吃过饭,收拾了碗筷,就各自上床睡觉了。
第二日,叶晨早早的出门,替妈妈料理田间的活计,临近中午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
经过前一世的悲剧,叶晨再不愿父母劳累如斯。
还未进院子,就听见小婶子夏芬的声音:“娟姐,你可不能听小晨乱说,她毕竟是个小孩子,哪里懂得了那么多。现在可是小天儿的性命要紧,这房子以后还会有的·····”
然后是小叔的声音:“二哥,不是我说你,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讲究什么孝道。现在可是救命的时候啊,大壮家出价可是算是公道的了,你也别这么犟了······”
叶晨颦了颦眉,这个夏芬,还真是不死心了。
走进院子,叶晨才发现家里还有其他人,自己的大姑,叶英,自己的大姑父,也是村里的书记,蒋方。
叶晨的爷爷是为赤脚医生,有四子女,因着一颗爱国心,大女儿叫叶英,二儿子叫叶勇,三女儿叫叶善,小儿子叶战。取英勇善战之意。
今天除了叶善家里没有来,叶家的叔伯们算是来齐了。
几人围着坐,喋喋不休的说着,言辞激烈,气势凌人。父亲颓然抱着头的坐在中间,母亲神色黯然地站在他身边,温柔地拍拍他的背,顺着他的气。
叶晨有几分气闷,自己的父亲又不是犯人,这样子算什么,三堂会审吗?
“大勇,不是我说,这年头思想也不能太迂腐了。也不能总想着孝道的,现在是为了救小天儿的命,相信咱爸在地底下也不会怪你的······”大姑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声,道。
“是啊,要是不够,我和英子还能贴补一点。有困难就说,别再藏着掖着,都是兄弟姐妹,也不在乎这点钱······”见自己老婆开了口,大姑父蒋方也是连忙说着。
叶晨听到这话一愣,这倒不像是要图谋他们家的家产的。他们脸上的紧张神色不似作假,他们或许是好心。
看着在一边故作着急的夏芬和叶战,叶晨淡淡垂下眸,勾唇一笑,冷意肃然,长长垂下的睫毛掩去了眼底划过的一丝寒芒。
听着大姑的话,叶勇抬起头想说什么:“我们不是·····”话未出口,却被小叔急急忙忙的打断了。
小叔一脸恳切的看着叶勇:“二哥,我们也是好心,不忍心看见小天儿那么懂事的孩子就这么走了啊·····我们知道你和房子有了感情,可是房子再亲也亲不过儿子啊,你可不能做糊涂事啊!”
叶晨脸一沉,小叔这话言外之意就是说自己父亲是只爱房子,不肯花钱给儿子治病的人。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父亲是逃不掉被人戳脊梁骨了。真是狠毒!
果然,小叔这一番话说完,大姑和大姑父就变了脸色,看着叶勇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大姑父蒋方厉声说道:“大勇!你也活了这么大了。有些事情我以为我们不用说你都明白了!钱可以再赚,儿子就只有这一个!”
叶晨抿起唇,大姑父这意思,是要逼着父亲卖房子了。小叔这一招可真狠!
叶勇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刚说两个字:“我不是!我不是······”就被夏芬打断了!
夏芬也在一边帮腔,道:“是啊,娟姐姐,我们也是当父母的人了。也是实在不忍心。你看小天,多么伶俐的一个孩子,就单单得了这么病,可怜啊······”说着,竟开始抹起眼泪起来了。
叶晨冷眸看着夏芬,她背对着夏芬,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她的手绢上面分明有着红色,还有辣椒分的碎屑,显然是用辣椒水泡过。而她的手还在不停的捏着叶战的大腿,示意他说话。
“小婶,辣椒水虽然可以催泪,但是弄到眼睛里面可会是失明的,以后还是别用了。侄女也是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你就这样看不见了。”叶晨缓缓走进院子,神色淡然,动作娴静,淡淡地看着夏芬的手绢说道。
夏芬一惊,眼里一阵慌乱,手一抖,放在眼睛上面的手绢竟然一下子被她失手掉在了地上。
众人猛地听见这一句话,都有些云里雾里,不懂叶晨的意思。不过看着夏芬这么慌乱都猜到了些什么,顺着叶晨的眼光看去。夏芬掉在地上的白手绢上面还有着红红的水印和细细的辣椒粉。想到叶晨刚刚所说的辣椒水和夏芬刚刚的泪水,一下子就明白了。
“小夏,这是怎么回事?”大姑父沉声问道,剑眉横立,言语中有着隐忍的怒气。
叶晨低头,安静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听到这话却不意外。自己的大姑父蒋方是村里面的书记,为人最是刚正不阿,在村里的声誉也很高,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有谁在背地里做小动作。
夏芬把他请来估计是想给自己劝叶勇添一把火,也让堵住将来人说闲话的嘴。可是被叶晨这么一搅,她可就是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夏芬听了蒋方的话,更加慌乱,急急地将地上的手绢捡起来,看都来不及看,慌忙揣到兜里,一面讪笑:“昨天不小心掉到辣椒水里面去了。不小心的···”
谁家会没事整蛊辣椒水,明明知道手绢掉到辣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