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别日城通往伊德里察城的563号公路上,一支卡车车队自东向西匆忙开过。
餐盘大小的车灯射出的光束,给公路上罩上一层银霜。
足足有五分钟之多,车队的踪影才消失在夜幕中。
车队刚刚离去,公路南侧的森林中,毫无征兆响起一阵清脆的鸟叫声。
伴随着鸟叫的声音,森林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忽然冲出上百道人影,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上百道人影冲过公路,钻进公路北侧的森林。
整个过程中,没有人说话,更没有咳嗽和喊叫,有的只是沉重的脚步声。
全部人影消失在森林中,森林中随后响起轻微的沙沙声,那是军装在灌木丛中摩擦的声音。
所有人影排成一路纵队,紧贴着公路北侧森林的边缘,穿过一丛丛足有一人高的灌木,绕过一棵棵碍事的树木,忍受着蚊虫的叮咬,所有人一言不发,大踏步地向东方急行军。
走在纵队的中部,每隔一段时间,默克上尉便会离开队列,站在树干旁,借助树枝的缝隙间透过的月光看手表。
盛夏的夜晚只有五个小时左右,五个小时要走二十公里,平均每小时要强行军四公里,中间还要执行一项接待任务,这对他自己和全连的士兵都是一项极为重大的考验。
脚底传来锥心的刺痛,默克上尉知道,那是脚底磨出的血泡在折磨他。
自从当年在新兵营,结束斯巴达式的新兵训练期后,自己再没有体验过这种疼痛。
现在拜俄国人所赐,再次体验到当年新兵训练营时的惨痛回忆,自己真的应该好好感谢俄国人。
跟在队伍中,默克上尉思绪万千。
第一次被罚站军姿两个小时,第一次摸枪,训练完后,胳膊和腿痛的爬不上去床······曾经在新兵训练营发生的一幕幕场景。好像电影一般在他的脑海中回放。
不知何时,所有的一切又从他的脑海中消失,默克上尉脑海一片空白,只剩下身体在机械式地重复迈腿这个简单的动作。
在丛林间穿梭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默克上尉紧急停下脚步,身体后仰,才没有撞到前方忽然停止前进的士兵。
没有责问前面的士兵为什么忽然停止前进,默克上尉和附近所有的士兵一样,弯下腰转身向远离的公路的森林深处跑去。
跑出大约十米远。钻到一丛阔叶的灌木丛后面,默克上尉看向公路。
宁静的夜幕中,只有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在各种各样的虫鸣声的衬托下,公路远处传来的发动机轰鸣声格外的刺耳。
默克上尉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42突击步枪,整个人一动不动,似乎变成一尊雕像。
这次的噪音和之前苏军卡车车队发出的噪音不同,这支行军队伍里有坦克,而且数量很多。
噪音越来越近,很快,默克上尉就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轰鸣着在森林外的公路上开过。
应该是t-34。默克上尉心中说道。
一辆接着一辆坦克数过去,默克上尉一直查到三十辆坦克才结束,每辆坦克上面还坐着数量不等的步兵。
坦克队列后面跟着的是卡车队列。
和最早遇到的那队卡车不不同,这次遇到的卡车队列,每一辆卡车上都坐满了步兵,卡车车厢里,隐隐有人影在晃动。
这些坦克和步兵,是去支援斯大林防线?还是被去攻打迪特里希上校防守的军火库?
就在默克上尉暗暗期盼,苏军车队尽快开过,不要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时。一辆卡车忽然停到路边。
先是驾驶室里跳出两人,车厢后面跟着又跳出四五个人影。
这些人在公路边站成一排,所有人都是双脚分开成跨步站立,一同向着森林方向集体“放水”。
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进森林。默克上尉右手拍拍身边的士兵,随后一指森林外面,那个士兵会意地点点头。
再次借着朦胧的光线看了一眼手表,默克上尉心中咒骂道,该死,被这些赶路的家伙一干扰。自己又要损失至少五分钟宝贵的时间。
很快,森林边集体放水给森林施展灌溉工程的人影消失,卡车轰鸣着消失在公路上。
森林中传出几声惟妙惟肖的鸟叫,森林中很快再次传出军装摩擦灌木丛时发出的响动。
依旧走在队列中部,默克上尉向那个士兵轻声询问苏军士兵说话的内容。
那个懂俄语的士兵说道:“那些俄国人说的话基本都是在抱怨,说是在战斗中损失很大,没有进展。最有价值的一句话是干掉在我们身后的德国人。”
我们身后的德国人很可能就是说迪特里希上校,还有那些驻守在军火库的战友,看来俄国人终于发现军火库被占领,这种反应速度,未免有些太慢了。
漫长的跋涉,默克上尉感到自己腰部向下,直到脚心,充满肿胀与酸痛的感觉。
当他第十一次摸出怀里的指南针和地图,埋头伏在地面查看过地图后,嘴里发出一声解脱的叹息。
关掉手电筒,摘下罩在身上防止手电筒走光的雨衣,默克上尉叫停队伍,随后亲自带队,掉头转向北方,在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森林中,跌跌撞撞的前进了大约二十分钟后,默克上尉的部队冲出森林,出现在一大片草地上。
草地地处森林的包围中,默克上尉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全连的队伍在指挥中,很快分散隐蔽在周围的黑暗中,部署了一个防御圈。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