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电闪雷鸣,倏尔,哗啦啦的倾盆大雨肆意地冲刷着屋檐,街道,泥土和枯萎的一切。复制址访问
被雷声惊醒,又或者是被小花的尖叫声惊醒。
钟仪披着外衣坐了起来。
一道闪电,惨白惨白的,照亮了漆黑的房间,钟仪突然觉得阴森森的,浑身发寒。
他摸索着点亮了一盏烛灯,将缩在椅子下的小花安顿到了它的猫窝里。
他端着烛灯,站在窗边,看着闪电,贯彻了夜空;看着大雨,连成粗粗的线,织成了牢固的。
雷声震耳欲聋,钟仪抬起头,看着反常的雷雨夜。
第二天,雷雨停了。
钟仪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晦暗难解。
黎明时分,钟仪起了**,并未出门,而是昏昏沉沉地趴在桌上,窗户透了一条小缝隙,立马有冷风灌进来,刺进骨子里。
钟仪觉得天候似乎突然转凉了,冷飕飕的,故而翻出薄棉衣,段坐了一会儿,出门去了。
邹儒正在洗漱,道:“买早饭去?”
钟仪无精打采地点点头。
今天早上,街道上似乎是格外热闹,但是气氛却是压抑的,钟仪本就是有些敏感,简直竖起耳朵听。
“边境开战啦!”
“第一场!昨天的事情!”
钟仪听了一会儿,人们并不敢多加交谈,这些事情,是不好谈论的。
老百姓都明白,做事情的时候,脸上都带着一种忧心的情绪,不安笼罩在了人们的心头。
钟仪从包子铺老板手上买了几笼小汤包,老板凑近说:“钟大人,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钟仪笑了:“什么是不是真的啊?”
老板用一双小眼睛瞅了瞅人群中最沸腾的那边,道:“您没听说?”
钟仪不置可否:“子虚乌有的事情,好好卖包子吧。”
老板似乎惊讶,尔后舒了一口气。
“我没要南瓜豆沙饼。”
“我送您的。”老板将纸袋递给了他:“我安心了。”
钟仪回去,将街上听到的一五一十地说了。
邹儒听了,没有言语。
两人心中,似乎都有了预感。
那天是个有些冷冽的秋天,钟仪还记得,自己穿了以前的一件素白色长袍,加了件薄棉衣,坐在桌前写一封家。
才刚写几个字,就听见邹儒说话的声音,不一会儿,邹儒走了进来。
“这个,你看看。”
一封信,上面盖了个鲜红的“密”。钟仪抬头,邹儒看着他,将信向前递了递。
街道上依旧是车水马龙,钟仪想起了信上的内容,昨日是晋宋联军的第一次攻击,虽然在第一场较量中,南楚胜了,但是却是险胜。
朝廷下达官员的命令是:安抚民心,以防骚乱。
钟仪驻足,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一只黑色的大鸟停在对面的屋檐上,小小的头偏着,似乎在看着钟仪。
秋风吹来,钟仪站的挺直,素白的衣袂被吹起,路人从他身旁经过,纷纷侧目注视。
转眼,到了冬季。
明明是适合安宁的季节,可是边境的消息一直没有断过,如今,第四次进攻失败了,并不难保证,晋宋联军不会出其不意,又来第五次。
郧地如今都成了各路人马的中转站了,钟仪忙得团团转,如今不仅仅是原先最基本的衙门上的事情,边境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举国上下,东面尚存的精良兵力往西面源源不断的送过去。
尔后,鸡毛蒜皮的事直接不管了,理清物资粮草的流向,又跑出去登记新到达的军队,和那些不苟言笑的军管谈事情,实在是考验他。
邹儒显然比他更忙,有的文件全部是他一个人处理了,从来不熬夜的他,也叹了口气,喝着浓茶,看着朝廷来得很勤的文,每一封上,都有一个鲜红的“密”字印章。
从原先的游刃有余到如今的人仰马翻,所有的人都恨不得不睡觉不休息,把这些事情全部处理好大睡一觉!
然而,这个愿望一直都没有实现。
一月,当鹅毛大雪飘落的时候,钟仪难得地喘了一口气,提笔回了家,他如今从每月四封变成了每月一封。
穿着厚厚的毛靴子,钟仪从外面回来,洗漱过后,睡下了。
第二日,是被喧闹的人声吵醒的,那种声音,无法言喻,有些可怖,又有些悲哀。
钟仪迷糊了一会儿,脑海猛然清醒了,披上衣服就往外冲。
邹儒就站在庭院里,听见他开门的动静,带着一种沉寂和悲痛地模样看着他。
“……凌晨,湖错城,被攻破了。”
“……”
两个人,站在庭院里。
漫天飞雪,天地间,一片冰冷。
那一个寒冷的早晨,门被闹事的人不停的敲撞。头上带着翎毛官帽的侍卫被人打倒在了地上,脑门破了,鲜血染红了白雪。
府衙关了大门,里面是一片死一样的沉寂。
透着寒气的房,阴暗不明,
湖错城,戍守全体将士官员,全体殉职,无一生还。
钟仪颤抖的手握不住那封依旧盖着“密”的信纸,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他想起了很多很多熟悉的脸。
樊齐穿着盔甲,抿着唇的模样。
付武扬起大胡子,抱起十岁的自己在庭院里大笑着。
尹子重坐在他们的房间里,垂着眼,安静擦拭剑刃的时候。
尹子卿站在楼梯上,逆着阳光, 笑的一脸爽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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