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在场众人神色可谓是万分精彩,有惊诧莫名者,有冷眼旁观者,亦有为林宁此举暗中担忧者,然不管他人如何对待,余怒之下的林宁并非真的丧失了理智,他深知,今日季风胆敢单枪匹马赴约,定是早已跟那余仲老匹夫商量好了对策。
如此之下,动不动手已无太大区别,即便今日自己真有所顾忌,没有出手,那余仲还是会来,只是来得没这么快罢了。
梁子已结,便无须多说,他林宁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因己而牵连无辜,你徒儿伤我恩人,我便让他血债血还,天之经,地之义,没什么对与不对。
林宁坦荡荡的负手走出,面上无悲无喜,亦无丝毫惧色,在旁人看来,怕多半是认为他已经认栽了,才会表现得如此不在乎。
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只可惜,今日怕要栽在余仲手里了,于想至此,便是如曾越一般无关是非之人都禁不住叹息。
见得余仲到来,众人忙分开至两边,为其让了一条道路出来,并齐齐行礼口称首座。
然余仲并未理会他人,只是阴沉之极的扫了林宁一眼,便快步径直走到季风跟前。
入目之时,他差点都认不出那横躺在地上之人乃是他骄纵宠溺的徒儿了。
浑身血迹,披头散发,其面上是血是土,是臃肿还是破相所致,皆不是肉眼所能区别的了,简直狼狈不堪,其凄惨模样,当真如受了******酷刑一般,要不是还能感觉到气息乃季风无二,便是余仲自己都要开始嫌弃了。
看到这儿,余仲只觉额角有股青筋欲裂,暴躁不已,不自觉间所散发出来的结丹丹威,早已在平地中凝固,压迫得诸位弟子面色煞白,多数已是不忍匍匐跪下。
然,这些还不是让他最怒的,待他伸手去探季风鼻息时,神情登时大变,竟有几分仓皇之色,他又以神识扫过对方身上寸缕,最后他愣在了原地。
足有半日方才回过神来,开口第一句便是:“小辈,好胆。”
林宁不慌不忙的答:“首座缪赞了。”
此一句,莫说余仲本人,便是他人都被惊得心脏差点从胸口跳出来。
那余仲哪里是在夸他,分明是要杀人啊!然林宁一句缪赞,无疑是火药桶里放炮竹,嫌事情闹得还不够大。
余仲缓缓起身,目光阴沉得好似蕴含了一场狂风暴雨,他怒极反笑,“小辈,你胆敢碎了我徒儿丹田,毁他仙缘,灭他仙道,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林宁闻之,甚有一股无名怒火灼烧,他眯起双眼,冷冷道:“听首座这意思是要亲自出手为你徒儿报仇了?弟子本领低微,尚抵不过首座一根指头,然你纵容季风伤他人命脉,毁他人前程,却又不许别人说半个不字,什么狗屁道理?你收徒,青霄如此,季风依然如此,余首座,弟子斗胆问一句,孰是孰非,你难道看不清吗?”
“放肆!”几百年来,还从未有人胆敢如此出言不逊的当庭指责过他,更莫说怒骂于他了,便是南宫温剑与自己也不过暗地交锋,从未真正撕破过脸皮,将问题种种皆是摆到明面上来,这番做法,维持了几百年,从未有哪一次破戒。
然而,今日这小子,不过仗着刚刚筑基,有所修为便目无王法,出手伤了他徒儿便罢了,居然还心狠手辣到一举碎了对方丹田。
太岁头上动土,无疑自掘坟墓,当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吗?南宫温剑不将他放在眼里,那是因其确有几分本事,然你个林宁,算什么东西,一个筑基修士,不过杂碎一般的玩意儿,也敢跟自己叫嚣?
余仲越想越来气,几乎不能自已,他眉头一竖,怒道:“今日便是冒着被掌门师兄责罚,老夫也要为我道宗除却你这个辣手黑心的小辈。”
曾越见势不对,忙上前道:“首座息怒啊!同门相杀,乃是大忌讳,万万使不得,令徒不过伤了丹田,若安心养伤,假以时日,定能痊愈……”
他话没说完,便被一股巨力掀起,狠狠甩了出去,直飞数十丈之远,砸碎乾坤内院无数房屋才堪堪停下,登时烟尘漫天,杀气腾腾,众弟子知道事情闹大了,个个慌不择路的御器逃离,生恐余仲一怒之下,殃及池鱼。
一片混乱之中,林宁忙抬眼找寻曾越,便在远处,看到曾越满面血污,气息奄奄,他扶墙而立,艰难之极的喊道:“林宁,快逃。”
随后一头栽倒在地,不醒人事。
这一刻,林宁从未有过的愤怒自胸腔爆发,“匹夫,你蛮不讲理,枉你还是一个结丹修士,依我看,你那几百上千年的道行心性全修到狗肚子里去了。”
余仲已是怒极攻心,忍无可忍,大喝一声:“找死。”
登时,双掌凝聚出无数风刃,铺天盖地的向林宁尽数劈来,所到之处,摧枯拉朽,碎石乱溅,好不骇人。
可怜林宁自筑基之后,还未来得及炼制自己本命法宝,空有一身修为却无法作势,心下顿时大急,想也不想,直接运起了大道明诀,以灵盾加身,又连续施展清风瞬影步几次连闪。
然结丹修士一击岂是如此好躲,他虽险险避过了数道致命攻击,可眨眼间,那股飓风席卷而来,整个人于天地中好似一块破烂的抹布,飘浮不定,身上几处皆遭受重创。
嘴角一丝丝血迹渗出,林宁好不容易落地,又被余仲以袖带风再度卷起,势要将他在天上彻底撕碎。
结丹修士之威果真不是一个筑基便能与之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