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鼠药罢了,这么小小的一颗,还真能把我毒死不成?”
“都说了这药配方出了问题,不说一个你,再来两个你,说不定都能毒死。”
茅杉又看了药丸一眼,手掌翻转将药丸装回小瓷瓶中还给了师姐,低头继续吃饭。
师姐一直陪着茅杉把饭吃完了才离去,离去前,不忘叮嘱她早些歇息,那宠溺的眼神,俨如一位慈母,亦或照顾妹妹的大姐姐。
等门关上后,茅杉坐回了桌前,油灯下,摊开手心,手心里赫然是刚才的药丸。
茅杉一直在桌前坐着到了第二天黎明,道观里勤奋些的弟子已经出来晨练了。
“师姐。”师姐刚从房间里出来便被茅杉叫住了。
“师妹可是有事?”
“我想跟你说一个故事。”
后山的塔亭这个时候总是挂满了晨露,连吸入肺里的空气都是凉丝丝的湿润感觉。转眼天就已经大亮了,太阳开始蒸发塔亭里的露气。茅杉一口气讲完了她那个长长的故事,期间师姐的表情变了又变,茅杉觉得有些累,索性靠在柱子上,眯着眼睛问道:“师姐,如果我说这个故事是真的,你信吗?”
师姐想了很久,“我信。”
“师姐......”茅杉还想说什么,转而对上了那双清亮的眸子,一时忘记了想说的话。
“那段日子你仿佛变了个人似的,那时我便怀疑,你已不再是你。你真该早些告知于我,这三年,我总是很担心你。不过想不到,你竟然得了机缘,穿梭了时空。只是......”师姐的神色凝重起来,担忧地注视着茅杉,“你想再过去?”
“什么都瞒不住师姐啊。”茅杉笑了,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再次穿越过去。
“你打算怎么去?”
“起初我以为是天雷把我送了过去,可惜我错了,这两日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在那边的时候,曾有两次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经历,那两次都出现了灵魂与身体分离的奇怪感觉,所以我猜......”
“你要寻死?”师姐打断了茅杉,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你可知就算你过去了,她也已经不在了。”她本来不想说这句话去刺激茅杉,可眼下,不让她看清事实,自己这个一根筋的师妹真有可能会去寻死。
不料茅杉却出乎意料的笑了,她笑得很轻松,也很坦然,“我知道,就算她已经不在了,我还是想过去,毕竟那里,有我们的家,有她曾经存在过的气息,有我和她的回忆。”
看着茅杉说这句话的样子,师姐觉得很陌生,她不禁惊讶,是要有多么刻骨铭心的经历才会把一个人变成这样。她没有经历过爱情,不知道看着深爱的人在自己怀里死去连尸骨都不曾留下是一种怎样的感受,茅杉的故事她能理解,却不能体会。
沉默了良久,师姐叹了口气。她长大了,早已不再是那个被自己护在身后的小师妹了。可纵使这样想,师姐还是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自寻短见,毕竟,于她来说,那是一条不归路。
正想着怎么劝阻茅杉,却见她的嘴角渗出了一道鲜血,刺目的红静静地从嘴角往下淌,划破了皮肤的苍白。
“师妹,你......”师姐刷地一下站了起来。
“师姐,你的鼠药起效果然很慢啊。”
...
四周是一片黑暗与无边的寂静,茅杉只觉得自己从高空坠落,一直往下坠,往下坠,没有尽头一般。
四季交替,沧海桑田,而她还在坠落。
醒来时,她躺在马路中央,身下是一滩积水,应该是刚下过了雨,地面还没有干。清爽湿漉的空气中一股若有若无的烤肉味道,这股味道在自己身上尤其的重,甚至带着一股焦糊。
强忍着肌肉的疼痛爬起来,黑乎乎的右手抓着左臂上那条堪堪欲落的袖子轻轻一拽,“撕拉——”袖子被整个扯了下来。不再去管身上那些破布一样的衣物,茅杉的视线在周围来回扫了一圈,得出了结论。
她成功了,她再一次来到了现代。
这条路很熟悉,茅杉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好让自己快些清醒。街边的路灯,不远处忽明忽暗的招牌,她想起了,这是老公安局后面的路。
来到公安局前,正好有人从里面出来,“小杉,回来啦~诶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搞成这样?”出来的人是杨队,他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狼狈的人,诧异道。
“可能是被雷劈了。”茅杉答着,径直走进了大厅,留下杨队站在门口独自琢磨茅杉的话。
老公安局不是已经废弃了吗,怎么杨队还在这里?
再看看大厅,所有的摆设都规规矩矩,灯光明亮,丝毫没有半点废弃了的样子。
“茅杉。”嘶哑而熟悉的声音从右边走廊传来,“怎么才回来,又跑哪里野去了?”
她转头,身前站着一个枯瘦的老人,老人布满皱纹的大手上握着把鸡毛掸子。一举一动都是一副极其严厉的样子,而在茅杉眼里,此刻却是那么的亲切。她鼻子有些发酸,强压下喉间的颤抖,叫了一声:“爷爷。”
“你看看你这样,一身脏兮兮的,头发乱成什么样了,一个女孩子家的成天在外面惹是生非。”茅大山全然不理会茅杉这一声饱含深情的呼唤,抡起了鸡毛掸子就准备往她身上抽,当凑近她时,鹰钩似的大鼻子微微动了动,“你身上什么味道,被人烤熟了?”
“我被雷击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