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噩梦
三、为谁血拼
听李轼和杨建国说他们在忠孝街呆过,王有才一拍大腿,说:
“哟嗬,原来你们也在忠孝街,18号那天我也在那里亲眼见着旁边两个兄弟把命丢了没有想到你们这些学生娃儿胆子也这样大,跟着玩命”
李轼说:“我们是没有面对面地干,都是隔着老远扔石块心里怕得要死,一看情形不对,撒腿就跑,生怕被抓住就完蛋”
杨建国说:“老王是拿着钢钎面对面地干,心里就一点都不怕?”
“哪有不怕的?那种场合下,双方都憋着气,急红了眼,人一急就顾不了那么多人多气盛时一声吆喝就往前冲,****的,一看情况不对,就都往后退”
“老王,你也往后跑,你不是号称三横王吗?”
“咳,你还别笑话我,还真跟原来打架不一样打架时再凶再厉害,就算打得头破血流,一般闹不出人命来,见好就收跟老子,武斗时不一样,人一多,那架势谁都控制不住,双方都往死里戳要是被抓住,那小命能不能保住就难说了”
王有才说他跟一帮兄弟在西门这一边守刚开始,还守得住他跟兄弟们都是三人一组,相互照顾,共进共退,注意不被截断,基本上没有吃大亏后来就守不住了,对方用推土机开道,路上的设的那种简易路障,就是几个木马架子,缠上一些铁丝,根本挡不住,一推就推开了后来在一起的安石匠他们,又垒了几根条石在那里,还是挡不住,人就挡不住他们一直从文星街退到马掌街,又从马掌街退到西街后来王有才又跟他那帮兄弟转到了忠孝街,王有才他们那帮人就在忠孝街地面上与对方争夺,呼啦一声冲过去,呼啦一声又退回来,反复了几次最后还是守不住,对方有“土坦克”开道,王有才那帮人顶不住只好退到北街
杨建国开玩笑:“老王,我们那次差点被对方包进去,原来就是你们在地面上的人先撒腿跑的幸好我和李轼跑得快,要是再晚一步半步的,小命就难说了”
王有才说:“咳,你还别说,跟老子真是那样,落在后面的人运气不好就得完就是这样反复冲来冲去的,最容易出事一次我们哗啦啦地就冲过去,没坚持多久,又被对方哗啦啦地冲回来,一个兄弟退慢了,被戳倒,直喊救命我一看,哟嗬,这要不救他,这小子就悬了我和另外几个人冒死冲回去,硬是把他抢回来跟老子要不是把他抢回来,那小子肯定死翘翘”
“老王,你也够仗义的”
“当时没想得太多,一起的嘛咳,另一次往后退的时候就惨了有两个人落单,先是腿上被戳了一钢钎,后来身上又挨了好几下,被对方倒拖着手走,地上都是脚后跟划出来的血道道一个人痛得嗷嗷叫,另一个已经不出声我们冲了两次,想抢人回来,都没成功,对方人多,硬是把我们逼回来这两个人是原来不认识的,不晓得结果咋样”
19日,李轼他们所在的医院一线已经开始吃不住劲,后来听说是红旗派所据守的几个地段都已经吃不住劲戎州城三面环水,红色派的大喇叭天天吼着,扬言要把固守在城东部的红旗派赶到江里喂鱼虾
就在此时,解放军一支部队赶来制止武斗,局势趋缓红旗派一方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北城医院聚集了很多人有工厂的、有商店的、有机关的、有学校的,乱哄哄的,每一层楼都塞满了人学校原来的召集人也不知去向,大家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熟面孔越来越少食宿都没人管,晚上各自找个角落半蹲半躺就过**,没有被子盖,人多挤着,也没觉得冷白天看见有送馒头的,也顾不上洗手,抓起来就吃就这样,像流浪汉似的过了两三天
这几天,天气一直晴好站在医院的平顶上,举目遥望,天空湛蓝白云像一朵一朵巨大的棉花,在苍穹中自由地飘荡,或聚集在一起,或各自东西,心平气和地相处蓝天之下,真武山、翠屏山满山的青松翠柏是那样怡人,还隐约地看到绿色中的橙红建筑,那应该是真武山庙群,沉静庄重,好一幅和平景象的山水画而近处,大街上堆满路障,血迹斑斑一排排的房子,片瓦不存,只剩下房架上空空的檩子、椽子墙倒房塌,一派洗劫后的模样,像无言地诉说什么对立的双方,都说是为了保卫**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以死相拼而这斗得死去活来的两派人,不久前还是同事、同学、朋友、亲人
天是那样蓝,云是那样白,阳光直晃眼睛李轼闭上眼睛想,这一切都是为啥?“文革”初期有一句响亮的口号:“受蒙蔽无罪,反戈一击有功”那究竟是谁蒙蔽了谁?
看着身旁的杨建国,李轼问:“建国,你说要是像地面那些人那样,就往对方身上抡棒子,戳钢钎,你能下手吗?要是遇到熟人,比如说同学,能下手吗?我现在想想,我是下不了手,硬不起这心”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话说回来,这还真有点不好说事后想来肯定是下不了手但真要遇到那种场合,又不是你一个人,一大帮人往前冲,都是采取一致的行动,你想不下手,恐怕也由不得自己了再说,面对着对方的人,你不动手,他先动手俗话说先动手为强,后动手遭殃,要想不动手恐怕也难做到双方都这样想,局面肯定就控制不住,恐怕多数人都是感到情势所逼李兄,我晓得你是咋想的,要想不蹚这浑水,还是不参加这种行动为好”杨建国说
“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