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李老师,我有事先走啰我看你都买好东西,我也得去买些过端阳的东西你有空到我们小院来坐坐我没搬家,还在王叔那个小院”
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老黄牛内心曾有的那点内疚早就散去他本想问对方为啥子没有教书,为啥子又到加工厂上班,看见换了一个人似的李玉芳,猜想也是不易怕问出一点不好的事来,没敢开口他想赶快摆脱这种尴尬,借口有事要先走
“好,你先忙去”
看着老黄牛远去的背影,李玉芳想那个曾经温馨的小院,那个开满黄桷兰的小院,她是不会再去了,往事已逝,就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李玉芳不想把自己不幸经历告诉老黄牛,让本来就不幸的老黄牛窝心
李玉芳没有将自己的麻烦事告诉老黄牛
那年底,正当她在为自己和老黄牛的事困惑时,她被划成了**她不愿意自己政治上的麻烦连累老黄牛,通过父亲让王方贵转告老黄牛,结束两个人的恋爱关系
对自己被划成**,她百思不得其解,运动中,自己啥也没有做过,啥也没有说过接下来的事,就是被开除了公职,被劳动教养,她觉得自己很冤5年后,她被放出来父亲托人跟她找了一个临时性的工作,就是她刚才告诉老黄牛的那个加工厂
加工厂是由街道上的一些没有工作的妇女们办起来的工作就是把用过的废旧水泥纸袋子重加工成的水泥袋子工作环境很差,先得把旧袋子里残留的水泥抖干净,抖干净后再清扫清扫完毕后,再把破旧的袋子翻,一个一个地重糊好,用缝纫机扎边,最后是喷刷上字样简易的工棚里,终日都弥漫着刺鼻的水泥粉尘,唯一的劳动保护就是每个人都戴着一个大口罩,一天干下来,眼睛全是红的干活路的人基本上是街道的大娘们,她是最年轻的
李玉芳的父亲原来担心她受不了这个脏、累、苦,说实在不行就先别干,等有合适的工作再说她说:
爸,你放心,这比在劳改农场好多了”
她没有与父亲多说,父亲担忧的是劳动的脏和累而她想的是人身的自由和心灵上的一分安宁,上班就来,下班就走
一晃,她就干了六七年
在劳改农场,李玉芳多次追问过自己,假如自己不被打成右派,自己还会与老黄牛结婚吗?
答案是否定的
当初热情洋溢的她喜欢上老黄牛这个从朝鲜战场回来的“最可爱的人”这些年的经历让她体会到当年父母说的话没错,两口子文化上的差异不是短期内能消失的,甚至一辈子也做不到老黄牛希望的是安稳的家庭生活,当初走上抗美援朝的战场就是听政府的话,要保卫这种生活,自己希望的是事业有成,像《乡村女教师》中那位女主角生活按自己的逻辑往前走了,既没有眷顾自己的追求,也没有成全老黄牛的愿望
十多年后,回头审视**运动,李玉芳有多的感触这次偶遇老黄牛,李玉芳就不再多说,“文革”运动涉及面广,自己的父亲,一个埋头搞技术的人已经受到冲击自己能否幸免尚且很难说,有的单位已经把过去一些有“问题”的人作为老牛鬼神蛇揪出来4月间九大会议召开,****在会上说,过若干年,也许又要进行革命看这架势,“文革”一点没有要结束的意思所以她只劝老黄牛好好过日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