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甘蔗一头甜
一、河滩游戏
天气越来越冷,已经到了1月下旬寒冬季节,万物都进入了蛰伏期,河流也进入枯水期
狂放不羁的金沙江收敛了夏秋时节暴戾的脾气,缓和了心情,委婉沉静了许多洪水季节,金沙江江面宽阔,看不见对岸的人此时,浩浩渺渺的江面又变成了缓和狭窄的江面,天气晴好时,可以分辨出江对岸的牛羊像要表达自己的诚意,江水由浑黄的颜色换成了淡青色,快要赶上岷江那种碧绿色江边的洗衣妇多起来,这说明江水变得清澈,一到晴日,洗衣服的人沿江边排成弯弯曲曲一条线
冬季,水小了,行船变得容易些、安全些冬季也是农村农闲的时候,像陈老大这样的木船都纷纷出来跑运输江上的白帆多起来,每天都是川流不息的不用看船只,只消看到那鼓得满满的帆蓬,在眼前晃动,就晓得这是上水船,正凭借风力,在缓慢前行风声中夹杂着那短促的川江号子,眼前自然浮现出陈老大掌舵和船夫弯腰拉纤的模样当一蓬风帆从眼前轻快滑过,可以判断出那肯定是下水的船只,而且是轻载传来的是悠长嘹亮的船歌,显示出船夫的心情松快桅杆远去,船歌飘逝,把涛声留在了后面
冬天,江岸寒风凛凛对干活路的人来说,却是舒服的,免去烈日的灼晒,少流不少汗水人也变得神朗气清
划甘蔗是工地上吸引大家的一种游戏为划甘蔗王有才与宗陵又起了冲突
从初冬到春节后一段时间,江岸边到处是成堆成堆的甘蔗有时堆得像小山,都是从四周农村收购来的,等待装船运到糖厂糖厂在下游的李庄,据说是省内第二大糖厂
李庄这个地方,李轼是去过的后来李轼听吴能给他摆过,抗战时期李庄曾是一个文化重镇吴能是听他父亲说的,他父亲读书的同济大学工学院就在李庄的东岳庙吴能曾在暑假时专门到李庄看过那些古建筑,顺便看看当年他父亲读书的地方李轼说我对古建筑兴趣不大,对你提到的那些文化人物倒是有兴趣抗战时期国民政府及诸多文化机构迁往西南,李庄也因此风云际会于一时,可惜我去的时候,尚不晓得还有这些人物在李庄呆过吴能说可能这样也好,宣传得少,引人注目就小,不然的话,那些东西很难躲过文化大革命初期破“四旧”那一劫一些古建筑要不是成为仓库一类用房,挂上了“仓库重地,闲人免进”牌子的话,说不定早被一把火烧了也未可知,那样,有可能连个门框框都找不见了
为给李庄糖厂收购甘蔗,沿岸设了不少收购点,到处都是甘蔗堆一面有人把甘蔗往船上搬,装满后,就往下游驶去,一面又有源源不断的甘蔗运来,把甘蔗堆越堆越高一边收,一边送,往往要持续到春节后这时甘蔗很便宜,一根甘蔗一毛多钱,愿意划的人各出几分钱就够了,所以划甘蔗在河滩上很风行
河滩上都是一些下苦力的人除了像李轼他们这种挑夫,还有另外一些干活路的人,专门替船上货下货的人,扎木筏的人,修临时建筑的人洪水时被淹没的河滩,这时都露出来了,种菜的人又开始忙碌起来,在地上开辟出一畦一畦的菜地河滩在短暂的裸露后,又被绿色覆盖,严寒中,菜秧子绿得清种菜人要在明年洪水再来之前,收获一季菜,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河滩上除干活路的人外,还有一些闲人,人一多,划甘蔗的人也多了,一些摆小摊的应运而生
在这段时间,每天都有人在划甘蔗有时河滩上有十几拨人在划甘蔗,多半是一起干活路的人,图个闹热,图个高兴,也是很好的休息放松也有个别的人,是带有一点**性质的,因为他们划甘蔗是次要的,主要是冲着彩头去的,彩头多少是根据双方事前的商定这些人都是划甘蔗的高手,一般人是不敢跟这些人较量的,但围着他们看闹热的人多,因为刺激大一些,所以原本是寒风凛冽的河滩,这时反倒闹热起来
划法是将一根甘蔗竖立起来,一人用刀从上面劈下来,按劈掉的甘蔗皮的长度,切去相同长度的甘蔗归此人余下的换他人接着划,直到甘蔗划完为止
甘蔗是本地的一种青皮甘蔗,两三厘米粗细,一根甘蔗五六尺长一般刀划在边皮上,阻力小,甘蔗皮才能划下来不可能从上到下划成两半,若从中间划开一段,也没用,因皮掉不下来先划的人最划算,所以参加的人从甘蔗根交替握拳到甘蔗稍,按最后的握拳位置定出先后顺序划甘蔗的刀是一种弯刀,专门用来削甘蔗的,是跟卖甘蔗的人借的卖甘蔗的人通常有几把这样的刀,很乐意借给划甘蔗的人
这种游戏,老黄牛从不参加,也不观看张二胡也是从不参加,说他的手只会持弓操弦,干不了这个但只要在场,就在旁边当观众,看参与者的表演,常常乐得哈哈大笑宗陵很少参加,多半是看闹热,评头论足
划法虽简单,但也不容易一是地面不平,甘蔗要竖立稳不易,二是甘蔗长的时候,人得找高地站着,重心不好掌握划的技巧是先用一只手把甘蔗立稳,另一只手拿刀放在蔗稍稳住甘蔗等刀把甘蔗稳住后,握甘蔗的手先松开,迅将刀提起来,在空中挽个花子,其道理与运动员扔铁饼时转两圈差不多,把力调动起来,然后用力往下劈这是很短的瞬间,有时刀还没有提到一定高度,甘蔗已经倒了,有时劈得太正,刀夹在中间,上下不能划甘蔗得眼疾手快,得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