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轼说到还债的事,钟益生就说:
“李兄,我也听说过这些事,中国没钱,都是用一些农副产品去抵债。但农副产品又不值钱,而且苏联还特别苛刻,像我们为还钱出口的花生、鸡蛋等,他们要求颜色、大小都是一样的,发现了大小不一样,都要作为次品退回来。这苏联真不是东西。”
“这些都是小事了。中国是想跟苏联争社会主义圈圈的老大。历史上的事更难说清楚,你想嘛,舀到自己碗里的肉,哪个会再舀出来,苏联是不会承认那些条约是不平等的。话又说回来,说不定哪天中苏关系又好起来了,那就是分久必合了。”紫罗兰一边说,一边端起茶碗站起身,冲大家点点头,“我到那张茶桌坐坐,有几个熟人在那方。”
杨建国扭头望过去,那边茶桌上孙友雄等几个校友也在摆龙门阵,离得远听不见摆啥,看样子是摆得很闹热。他晓得跟孙友忠不一样,孙友雄也是茶馆的常客。
紫罗兰离开后,李轼对钟益生说:“益生,我们上学时候,听老师讲到那些事,我跟你一样,特别生气,觉得苏联真不是东西。长大以后,才明白事情并非那样简单,这个世界就是要靠实力说话的。再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就是这个道理,这没有太过分。好比我借了你的钱,到期了你自然会催我还钱一样,逼债不逼债恐怕也是宣传的需要了。”
好久没说话的方二一拍茶桌:“说得好!这个世界就是靠实力说话的。法国的阿尔萨斯和格林地区在历史上就几易其主,17世纪前属罗马帝国,‘三十年战争’后,法国得势,这两个地区归法国了;差不多一百年前的‘普法战争’中,法国人战败,又归了普鲁士;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德国败了,重归法国;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又被希特勒德国占领;二战结束,德国败了,再度回归法国。”
方二略一停顿,又说下去:“老吴,还记得我们学过的那篇课文《最后一课》吗?那事情的背景就是1870年法国在色当战役中惨败后,阿尔萨斯和格林割让给普鲁士,不让当地人学法语了,改学德语。强者的作法都一样,日本鬼子侵占东北后,也是强迫中国人学日语。”
吴能点点头。
茶馆是一个言路自由的地方,虽然是各说各的,共同点都是关心国家。这氛围与解放前茶馆里“莫谈国事”的告示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