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森和兰黛劝说众人不要外出捕鲨。谁会放着巨大的利益不去追赶呢?即便是明面上假意听从了,可暗地里还照样偷偷地出海。而鲨精起初就不信大华的那一套说辞,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地照常进行还击。于是,一场捕杀与反捕杀的战争悲剧,天天上演。
大华带着小安烈与胖胖猪在海上观察动静,见有几艘渔船驶了过来,便飞上去阻拦。
渔民们见飞来了几个人,男的二十出头,手里拿着一根铁杖;女的三十出头,小的十来岁,还背着个小箱子。惊慌失措地拿棒子的拿棒子,拿杆子的拿杆子,把大华等围在中心。大华四下望了一眼,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对围上来的人轻声地道:“你们的船长是谁?我有话要与他讲。”
有个人站了出来,“我们这里没有什么船长,都是合伙出来谋生的。不过,有事我还能拿个主意,做个主什么的。”那人面向着大华说道。
大华望了望这个不是船长的所谓“船长”,见其年纪并不过强,但头发却掉得没剩几根了,可还有那么一些不分严寒酷暑,抖抖擞擞地坚守在上面。脸色黑得发出了光芒,皱纹深深地爬得到处都是,互不相让地抢着地盘。手上布满了老茧,七裂八半地就像枯死后的老树皮,干巴巴地没有了一星半点的水分。他知道这些打渔的都是苦命人,就问他:“你们这是要去捕什么鱼啊?”
那船长不明白大华的意思,随口道:“当然是什么鱼的价钱好,我们就去捕什么鱼了。”
大华点点头,接着问:“不用别人告诉,我就可以猜想到,那一定是去捕鲨鱼了。”他盯着那“船长”看,然后把眼睛从其的脸上转移走,依次光顾了每一个人。如此这般地游走了一圈后,再次又回到了那个“船长”的脸上,对他继续说:“你们没有听说过,有不少的捕鲨人,都被妖精弄得船毁人亡,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吗?”
那“船长”见他问起这事,现出了一脸的无奈,无限迷茫地长叹了一声:“这事不但我们知道,就连我们的孩子老婆也都知道。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为了艰难困苦的生活,我们不得不到处地劳苦奔波。你可能有所不知,我们都不是专业打渔的,有的是农民,有的是工人,是从四面八方聚在一起来的。”
“船长”的话,令大华不甚理解:“为什么好端端的地不种,好端端的班不上,而甘愿冒着如此大的生命危险出来打渔呢?”他又提出来这样的疑问。
“船长”慢慢地道出了其中的缘由,种地得靠天吃饭,歉年就不用说了,即便是麦满仓、谷满囤的丰收年头,粮食也不值钱。况且上面的各种税收又多如牛毛,经过一层一层无情地盘剥,最后剩下的就更加微乎其微了。往往是吃不饱,穿不暖,孩子上不起学,有病了也不敢去看医生……
说到苦难和伤心处,一个无所畏惧的硬汉子,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老爷们,竟然伤心无助地大哭起来。嘴里还默默地念叨着:“你说说看,这是什么世道吗?本身就是种地人,却连肚子都填不饱……”
其他的几个人也都跟着七嘴八舌地说开了,不管你是种地的也好,上班的也罢,最后的所得,癞蛤蟆打苍蝇地将将够得上日常的生活开销,都被逼到这条路上来了。
大华也有些搞不明白了,心想通过自己的教化,权利不都交到平民百姓手里了吗?如今的天下,生存怎么还如此艰难地成问题了呢?他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就问那个“船长”:“如今的社会,不都是人民百姓当家做主了吗?怎么还会有你说的这种事情发生呢?”
“船长”抹了一把眼泪,长长出了口气,哽哽咽咽、断断续续地接着对大华说:“世道变了是不假,过去的皇室贵族退位了也不假,可新上来的是一个改了名、换了姓地老人套上新朝服的特殊群体。他们维护的是本部成员的团队利益,自己怎么舒服就怎么搞,像我们这些最底层出苦大力的,根本不会顾及你的死活。所以说,这个世道,变与不变没有什么区别,换汤不换药罢了……”
听了“船长”的话,大华有点听明白了当今的世情,不禁又问:“你们明知出海捕鲨有危险,不怕丢了性命吗?”
如此一问,“船长”不仅又流下泪来,哽咽着道:“要说不怕那都是假的,谁愿意去死呢?谁不知道死了就再也活不来了呢?命是比任何东西都金贵的啊!”他一下子坐在了甲板上,双眼就像一对喷泉,泪水从眼眶中哗哗往外冒,自上而下匆匆忙忙地流淌,好像要去滋润层次分明地饥渴得不能再饥渴的梯田一样。嘴里仍然不停地哭着道:“可这命毕竟不顶饭吃啊!不愁吃、不愁穿的人,怎么会知道生活的艰难和沉重呢?它们的存在,已经远远地超过了生命存在的意义了,压得我们如牛负重地连气都喘不上来了——生命与它们相比,那是微不足道的太过渺小了。”他用老树皮一样的手,在老梯田一样的脸上,坑洼不平地赶了一把,“我们出海捕鲨,只要十次不出问题,挣的钱就够全家人一年的开销了。也就是说,在这整整一年当中,不管你躺着也好,坐着也好,总之,再也不用为填饱肚子这个事情犯愁了。”
大华听后,半晌无语,心里七上八下地不是滋味。此时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他父要一手毁掉自己亲手创造的这个世界,为什么宁可派自己到此间来,而他却不想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