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阳悄声道:“嘘,一会儿再说。”
“再说啥?我上了你的贼船。”
吃年夜饭之前,按风俗各家都要炸一挂长长的鞭,天一黑下来,县城里爆竹声此起彼伏,响声喧天,到处都弥漫着火药的味道。
各种菜肴摆满了一桌子,看得出来林向发和林诗雨做了精心的准备,不仅有大鱼大肉,也有新鲜时蔬,还有自己亲手酿制,林青阳最爱吃的桂花米酒。
一桌子的香味扑鼻,林青阳伸手想要去抓,被林向发笑着打了一筷子:“看你,还像个小孩子,鞭还没放呢,至于馋成这样?”
白骨精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套超薄的羽绒衣和一双保暖鞋,摆在林向发跟前,说:“叔,这是给您的,您换上吧。”
林向发嘴里客气道:“都是一家人,回来就好,还买什么衣服?”手却已经在解系着的围裙,看白骨精手里拿着件红色的羽绒服,连连摆手:“哎呀,叔都老了,这么艳的颜色,叔怎么
穿的出去。”
“叔,才五十刚过吧,怎么就老了呢?而且,红色的醒目,离老远就能看着,您骑着三轮车也多一份安全啊。”白骨精上前,帮林向发换上了红色的羽绒服和保暖鞋。
林向发用手拢拢头发,站在了大衣柜的镜子前,在白骨精的指挥下来回转了几下,看着也是特别的满意,人一下子也仿佛精神了许多。
二十多年来,林向发一个人含辛茹苦照料着林青阳兄妹俩的生活,几乎从来就没有人关心过他,这次林青阳带回来一个女朋友,原以为省城里的姑娘肯定娇气,没想到白骨精对自己也能这般的体贴入微。
霎时,林向发一股暖流从脚底下往上升起来,不由得眼睛湿润。
林青阳和林诗雨兄妹俩对视了一眼,心底里也充满了内疚。
林向发带着林诗雨在门外点燃了鞭炮。
“哎,小雪,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注意呀?”林青阳悄悄地问道。
“你呀,光顾着跟我生气了。你就没注意,大冬天的,你爸骑三轮车,穿那么单薄,不冷啊。还有,邻居们在屋里说话的时候,我就看你爸不时捶捶腰和腿,多半不太利索。”
“这个……我倒没太在意,从小我和小雨就觉得,我爸永远那么结实,什么都扛得住,已经成习惯思维了。没想到,我爸已经累了,老了!”
“唉,青阳,可别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悔之晚矣啊!”
“小雪,还是你细心,你真是我爸的好儿媳妇啊。”
“去你的,没个正经。”白骨精啐了林青阳一口。
今年的鞭炮似乎格外地响,也格外地长,似乎在向小院的邻居们报喜,林青阳和白骨精站在门口,用手捂着耳朵,喜盈盈地看着那一地的火红,映红了脸上绽开的笑容。
四个人围坐在灯光下。
白骨精拉着林青阳主动站起来,祝福林向发健康快乐。
林向发激动万分,拉着白骨精坐下,喜气洋洋地说:“小雪,你能和青阳一起回我们小县城过年,当叔的,应该谢谢你啊。”
“叔,过年就图个人多热闹嘛。”
“小雪,难为你了。”
林诗雨冲林青阳做了个鬼脸,说:“爸,您太偏心哦,你看,小雪姐姐才来了个小时呢,她倒成了您的亲闺女,我倒像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四个人一起笑了起来,一起干了一杯桂花米酒。
说笑着,丰盛的年夜饭虽没有吃掉太多的菜肴,可四个人心里都吃得热乎乎的,大概,这么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发自内心的亲情,都有些年头没有体验过了,所以都觉得特别的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