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了。”
偏僻的小径上,漠如慕和廷越相对而立。
“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漠如慕看见他眼里涌动着愧心痛和恨意。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们不能在一起!
你也清楚她的性格,当她知道自己父亲的死是何人所为时,你会成为她最恨的人。
若是她以后真的成为你后宫中的女人,你能保证给她完整的爱吗?不能。
与其将她留在身边,让她一辈子呆在深宫大院中,任由颜华衰弛。不如放开她追寻真正的幸福。我相信拓跋贺谚能给她的,你一样也给不了。”
“我给不了的?”
廷越声音低沉,脸上是不曾出现过的迷惘。
“是,廷越,你给不了。从你被选为大周太子的那天起,你就注定不能做真正的自己。
你是帝王,注定不能拥有心爱的人。高处不胜寒,难道你打算让潇儿成为众矢之的吗?”
“不,我不会的。谁也不能伤害她!”
廷越眼睛血红地吼出声,眼底沉痛荒凉。
“因为你爱她,所以你必须放开。自古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语毕,漠如慕幽幽一叹,向着小径另一头走去。
“因为我爱她,所以······”
必须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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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五,新皇登基。京城户户张灯结彩。百姓的脸上洋溢着欢笑,大家都对登基的新皇很满意。
本是大周太子,如今宣皇仙逝,那么太子继位也是名正言顺。况且太子为人温和,治国有道,韬武略,深受宣皇的喜欢。所以他们也像敬仰宣皇一样对太子充满希望。
皇宫里,也是一片热闹非凡。
各宫的太监宫女来来回回地穿梭在宫中,有的拿着红绸、有的端着官员们送的贺礼、有的拿着华丽的衣物、服饰,一派繁忙之景。
皇宫一角、芜潇院中,并没有喜庆的气氛。漠潇只身一人坐在院中,冷清之极。
听着外面的喧闹和礼乐声,漠潇无言地注视着院门,她知道她不会参与那份喜庆中去。
两天前,他才在这里放开了她,那一幕一直清晰地呈现在脑海中,未曾忘记。
又是三声沉闷的钟声,望着院子的另一端,她好像透过坚硬的宫墙看见了廷越在万人欢拥中坐上了那令无数人沉迷的尊贵宝座。
他是那样耀眼,那样完美,只是从此却不再属于她。
人们欢呼着迎来了胡族气派的杖队。是她来了,拓跋戚娴,胡族前来和亲的公主。
“来和亲的拓跋戚娴是个标致的美人儿······”
那日在马车上,漠如慕这样说。
很美吗?廷越喜欢她?抑或是喜欢沛丞相的千金沛柔姝。
不过,这些与她无关。她们才是被他认同的,而她,无关紧要。
“芜潇,别傻了,我们没有可能······芜潇,我想你弄错了···我从未喜欢过你······”
“从来没有,廷越,这次是我错了······”
喜乐声还在继续,漠潇知道,从今以后她将不会再属于这里,也不会再属于任何人。
此时,乾坤殿前,漠正安再次宣读宇容宣的遗诏,向全天下昭告廷越为新皇。
至此,廷越头系毓冕,身着金丝绣飞龙明黄皇袍。在武百官面前坐上龙椅,顿时,两侧百官皆俯首行跪拜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响彻云霄。廷越坐在高位上,君临天下之气尽显。俯视着下面的芸芸众生,眼底深幽似海,“众爱卿平身!”
繁缛的继位礼仪后,大周迎来了胡族长公主——拓跋戚娴。
弯弯的月眉,杏眼桃腮,红唇欲滴,头戴琳琅额饰,一身胡族婚服似血,脚上一双红色及踝短靴。充满了异域风情。
美人如踏沙而来,一眉一眼,尽是说不出的风情。
大周的官员都直直地看着拓跋戚娴,感受着胡族第一美人的魅力。
贺谚走在她身后,见那些男人两眼发直。眼里讥讽闪现,不过没人注意到。
待拓跋姐弟走至中央,廷越眼底的厌恶隐去,脸上浮现出如沐春风的微笑。走下高台,亲自迎接。
“拓跋贺谚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拓跋戚娴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后便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礼。”,廷越扶起拓跋戚娴,忽视掉美人眼中的秋波。
“是啊,一家人!我美丽的王妃呢?”
贺谚一边假意地询问廷越,一边在场上寻找漠潇的身影。
廷越隐藏在袖中的手轻轻握住,“难得来一次大周,贺谚何必如此心急?”
“皇上莫要见怪,贺谚自从上次从大周回来就一心想着芜潇郡主。平时虽然嘴上不说,可书房里全是芜潇郡主的美人图。
现在好不容易来一趟,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见芜潇郡主也是自然。”
拓跋戚娴向廷越说着贺谚的‘光辉史’,掩不住脸上的笑意。
“没想到贺谚如此记挂芜潇。”
廷越的声音听不出变化,拓跋戚娴笑得更甜了。
“皇上,不如让贺谚先去见上郡主一面,免得他待会儿在席上苦闷地独酌。皇上以为如何?”
“既然如此,也好。”
“多谢。”
贺谚抱拳轻笑,在廷越面前大摇大摆地走向早已轻车熟路的芜潇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