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沉默着不说话,只一双灼灼明亮的眼盯着扶疏的手指。那样执着渴望的目光让扶疏十指微颤,下意识就将双手拢在了袖中。
眼见自己渴望吸吮的鲜血被层层衣料包裹,连那香甜的味道都消散了些,他似是有些遗憾的抿紧了唇,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跟我来……”
他说话极是生涩,像是长久没有说过话般,很是费力的吐出这三个字,随后便转身朝来时路走去,走几步还回过头来看看,确认扶疏跟上了,才继续前进。
扶疏慢慢跟在他身后,一手扶着甬道墙壁缓缓行进,她心中疑惑,面对阿鬼却不能问出口褴。
及至走了一段,阿鬼带着她转了一个弯,又走了几步,那视线豁然开朗起来。
甬道外头是一座看来十分破败的小院,四周杂草丛生,到处是断石残塬,扶疏举目四看,这里居然还是冷宫范围内,想来这院子是当初拨给哪个不受宠的妃子的,只是阿鬼……扶疏抬头看向那个修长清瘦的男子,阳光就那般洒下来,让她微微眯起了眼鲎。
在这个冷宫里,有人想要她的命,而阿鬼又在这个时候出现,是巧合吗?
走在前的阿鬼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停住脚步转回了身。他像是并不习惯开口说话,大张着嘴,嘴里却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被面具覆盖住的半张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透露出来,倒是那双眼里褪去了那日的凶戾和渴望,满满的都是疑惑和懵懂。
他像是在问,怎么停下了?
扶疏踌躇,片刻后还是觉得离阿鬼远些比较好,她微微笑了起来,极是疏离,“多谢你救我,我……该回去了。”
阿鬼定定的看着她,先是有些不解,许是最后想明白了她的意思,才干涩的开口,“你……是不是怕……我……”
他虽然有时候会丧失理智,可后来总归是能想起来自己做过什么,这几日他时常会想起来那日山洞的情景,想起她被自己按咬着无法动弹,想着那鲜美的血液滑入喉管时舒爽到全身都会颤栗的感觉,他下意识舔了舔,好想再咬她,喝她的血……
只是她看起来像是不愿和自己呆一块,想到这里,阿鬼不由有些低落。
那高大瘦削的面具男子失落低头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扶疏却只静静看着他,目光沉静无波,声音愈加温和,“从这里……我该怎么回慈宁宫?”
阿鬼的样子像是更加难过了,他深深看她一眼,为她指了一个方向。
扶疏礼貌的谢过,越过他朝那个方向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阿鬼不由的心中一悸,只觉得有些空空落落的,他下意识的想留下她,只是脚步才一动,扶疏像是有所感应般忽然加快了脚步,最后更是跑了起来。
阿鬼僵硬的站在原地,脑中突然铮然一响,心口突然急跳,喉头涌起一股腥甜来,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残垣上,面具下的双眼已经变得赤红,脑中那如影随形了那么多年的声音张牙舞爪的在他脑海翻腾,他疼的实在受不了了,嘴里发出痛苦的嘶吼,猛地朝着残垣撞了起来。
“咚咚咚”的,竟将那残垣撞的碎屑扑簌簌掉。
有人听到动静匆匆跑了出来,啊啊啊啊啊的叫着,双手胡乱的比划着,又有人奔了出来,手里极有预见性的拿来了些粗绳子,冲上来也不顾拼命自残的阿鬼,直接将他捆了起来,随手一块帕子就将他的惨叫堵了起来。
这冷宫一隅不过片刻已沉寂下来,安静的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方才的一幕。
扶疏自那里出去后,心中思索着那个在冷宫里要害自己的人,又担心季悯突然出现,一直很是小心,她专挑人多的地方走,如有可能,还会和宫女太监凑一起走,就这样一心几用,她几乎花费了三盏茶的功夫在安全回了慈宁宫。
只是一脚踩踏入殿门,便听里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重响,旋即她便看到穆沉渊身边的李明远十分浪费的盯着满身茶水踉跄的退了出来。
“李公公?”扶疏心中担心是穆沉渊出了事,不由疾步上前。
李明远一副看到救星的模样,几步冲了上来,一把握起扶疏的手快哭出来了,“扶疏你可回来了。”
扶疏几时见李明远这样过,一时心中更加担忧,“皇上他……”
“百官金殿上奏,要皇上大肆招秀女纳妃立后,言明后宫便该雨露均沾,延绵子嗣……还说……还说……”李明远此时已是吞吞吐吐。
扶疏脚步一滞,心跳几乎都要停了,“还说什么?”
“还说皇上多年无所出……怕是,怕是身体有亏损,他们担心大鄢百年基业毁于皇上之手,若皇上还痴迷宁妃,不肯广撒雨露,他们便……便逼立六殿下穆沉意为储君……”
扶疏想不到她长久以来的担心终在今日变成了现实,她一时呆立当场,脑中一片空白。李明远的嘴开开合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却都听不进分毫,匆匆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便大步朝里走去。
里头的人显然还在盛怒之中,听到外头悉率声音,随手从案几上抓起个瓷碗就丢了过来,“滚出去。”
他这一掷用了几分力道,又快又狠又准,扶疏根本躲闪不及,只能拿手去挡,“啪”的一下,那瓷碗撞在她手臂上,瞬间就磕出一道血痕来,扶疏痛的皱眉收回手,耳中听的那瓷碗摔落在地裂成碎块,白色的瓷在青色的地面上煞是好看,旋即一滴滴血色滚落,在那青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