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伴在穆沉渊身边的,就是宫女们口中那个颇有心计,一朝飞上枝头的山凤凰衢州知府李同的女儿李菲儿,她因帮皇帝挡了一杯滚烫的水,已得了帝王青眼,晋了美人位。人人都道她荣华富贵炙手可得,便连宫中风头正盛的如嫔也叫人送礼过来交好,她是志得意满,春风满面。
李菲儿本借此与帝王相处的机会固宠,谁知没走一会就撞上了两个不知死活的宫女,偏见着她和皇帝见了还傻愣愣站着不行礼,她心中不顺,就要借机发挥,不由柳眉一竖,喝道,“大胆奴才,见到皇上怎么不跪。”
这二人,宝珠是听不懂她说什么的,她只知看到了熟人。如今她是越来越不怕穆沉渊,见到他在,顿时一阵欢呼,如同一只蝴蝶般朝着穆沉渊扑了过来,在李菲儿美人扭曲至极的脸色中,扑入了穆沉渊的怀里。
那力道扑的穆沉渊身形晃了晃,拍了拍她的背,无奈道,“宝珠,你不能再吃那么多了。”宠溺而温柔的目光却越过宝珠,望向站在原处的扶疏。
扶疏只觉得被他的目光扫到,整个人都有些麻痹了,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热腾腾的,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她肯定是病了,自从那日过后,她便病了。
此时此刻,恐怕也只有李菲儿是最不愉快的了,她本想借题发挥,谁知现实却朝她脸上甩了啪啪啪几巴掌,她怎么也想不到路上就遇着这么个看起来像宫女的,都这么大来头,她脸上的笑挤的僵硬,小心翼翼的道,“皇上,这位……”
穆沉渊淡淡扫她一眼,沉声道,“太后的外甥女宝珠。”
李菲儿的脸色愈加扭曲了,但也只是一瞬,她就又堆满了满脸怯弱,声音柔软可怜,“臣妾……臣妾方才不知……”
“恕你无罪。”穆沉渊漫不经心的道,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
李菲儿却误会了,以为他当真宠自己,连自己冲撞了太后外甥女都这般护着自己,不禁喜的笑靥如花,身子娇柔的靠过去便想扶住帝王的手臂,可现实却又狠狠拍了她一巴掌,她听到前一刻还对她温柔满满的帝王跟着又来了一句,“朕要陪宝珠走走,李美人告退吧。”
几乎是一口血呕在了喉咙口,李菲儿拿一双含羞带怜的眼看穆沉渊,可惜人一心只在宝珠身上,她最后无可奈何,只好暗暗瞪了宝珠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下了。
待李菲儿离去,扶疏便觉得更加不自在了,偏偏她还不能抛下宝珠自己一个人走,而穆沉渊……显然也不会让她走鳏。
他扶着身边宝珠的手,倒是柔和了神色,“怎么想到要出来了,这是打算往哪里去?”他话虽是问的宝珠,但宝珠说不了,只能扶疏代劳,扶疏小心的凑近几步,低声道,“宝珠嫌闷了,想去找芙蕖殿的美人娘娘。”
穆沉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听说芙蕖殿的如嫔娘娘近日忙着和各殿妃嫔交好,同她的美人姐姐并不亲厚,宝珠去找她,倒是可以让华美人不至于太寂寞。”
他这话意有所指,宝珠是不明白的,扶疏却是听懂了,她下意识握紧了手,薄唇已抿了起来。
看她反应,他便满意的牵起唇,笑着拉宝珠的手,“朕陪着宝珠去,好不好?”
好不好?当然是不好。扶疏在心中腹诽,宝珠那个小叛徒却是高兴的挽住穆沉渊的手臂,笑的都见了牙,扶疏只好认命跟上。
芙蕖殿中,当真只有飘碧一人。
空空落落的,只有殿前还守着个小太监,看着芙蕖殿零星跪着的一主一仆,穆沉渊笑的意味深长,“都起来罢。”
飘碧战战兢兢的起身,她对穆沉渊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可看着今日同行的有宝珠和扶疏,她又觉得心中欢喜,那股子欢喜盖过了对穆沉渊的恐惧,让她眉眼含笑,倒是多了些神采。
宝珠蹦跳着到飘碧跟前,两个人凑在一起研究锦袋子里的弹珠,看着让人可爱又是可笑,扶疏在一旁静静看着,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她看的入神,没防备穆沉渊已走到了她身侧,与她并肩而立。
“我之前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他突然出声,让扶疏吓了一跳,猛地侧头去看他。
他却并不看她,只是目光落在一起玩耍的宝珠和飘碧身上,叫人看不出情绪,“你从未信过我,无论是欢喜你,还是要同你做朋友,既然你从未信过,那你欺瞒我……便在情理之中。”
扶疏没想到他此番开口,说的竟是这些。
穆沉渊此时已转头看她,目光有些无奈,亦有些温柔,“先前对你,确实未存真心,只觉得怎么有人……能叫朕这般心痒,留在身边时时打趣难免不是件乐事……”
“可后来……你那般不顾一切的扑来救朕,你告诉朕……朕可以信任你……你说没人为朕诊治,那就你来;没人倾听朕的喜怒哀乐,那便你来……”他说着,话音渐渐低沉,俊朗的眉目间几乎可见一瞬的低落,“你说还有你,可朕将信任给了你,你却从未对朕报以以信任。”
扶疏因他的话心中大震
,紧咬了唇看他。
“扶疏,你很聪明也很固执,我的心,你要不要看一看是不是真,你这样对我不公平。”年轻而又沉稳的帝王狡猾的如同猎人,眼中含着莫名的光,微俯身盯着他眼中聪慧的猎物,一步步对她进行了攻心之战。
扶疏因他的话脚步一错,她确实如他所言,只肯付出她的陪伴和医术,为他守着秘密,却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