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皇上,以你身子现在的情况..可以站起来?”
猛然在自己眼帘里提了一截高度的男人身影,用一种如此惊讶的错愕眼神望向自己,表情里百种疑问不解。(首发)
卓香雅停下手中的筷子,皱眉,瞟了眼贺兰南烟未着玉腰带的身子,问道。
她并不认为,贺兰南烟此时,可以在她的面前,表现他身为君主的气势。
反而,卓香雅的心里,也是百问从生。
贺兰南烟分明就是知道她身份,知道她是龙肆后宫里的雅妃娘娘,那为何,还会在心理上认为她是个出家人?
总不会以为她受辱过度,那般想不开的,准备古佛青灯,常伴左右,一生无依了?
卓香雅心底里的疑问,在贺兰南烟捂着腰腹伤口部份,闷闷哼了一声,痛苦躺下的心酸中,很快得到了解答。
贺兰南烟躺在榻上缓了一会儿伤口上的涨痛,俊美的面孔,痛的蒙上一层苍白的淡色。
许久,清浅的眼眸望向卓香雅,带着些许疑惑,贺兰南烟问道:“你..还欺骗了朕什么?你真的,是龙肆身边的那个女人?”
卓香雅一听到贺兰南烟说出这样的话来,便晓得贺兰南烟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也许,在贺兰南烟的心底里,她依然是那个救过他命的神医,便是,却不再是有着过去被龙肆伤到体无完肤的那个可怜女人。
这样的怀疑,不免让卓香雅自己都有些难以回答。
拿起筷子,继续吃饭,默默无语。
卓香雅不回话,贺兰南烟亦是不再问话。
两个人之间,笼罩着一朵难以散开的阴云。
谁的心里都有一个疑问,谁的心里,都有一段不愿再去谈及的往事。
知道,莫若不知。
一碗白米饭,无声的吞咽下去。
宫女给卓香雅呈上一坛子焖顿清汤,在现代的说法里,叫做‘老甲龟汤’。
说穿了,就是一只被切开的老乌龟,放在猪骨,牛骨,羊骨,三骨浓汤里,配之以人参,枸杞,大枣,桂圆,菊花等二十几种对身体大补的药材。
然后,经过几个时辰武火烧开,文火慢炖。
起锅时,点了些葱花,蒜末的,尽以汤味滋润身体的药膳。
宫女把药膳呈端上来,用干净的食筷夹了一箸切的极细,极微小的葱花放在坛子里闷了大概几秒钟。
等再把坛子盖打开时,一股深熬慢炖的清新药香,便浓郁,甘香的散了出来。
卓香雅瞥眼瞧去,就看见那在泛起葱花、蒜末的碧白水痕之间,隐约浮着一只被从底端肉连之处切开,掏干胃腹挖开的乌龟壳子。
飘飘浮浮的,像一只浮荡的小船,被宫女拿着汤勺盛汤时,勺背顶一下没进水端,稍后又自行漾了上来。
撇撇唇,卓香雅等着宫女把汤碗呈上,没有拒绝的,把一碗药汤喝尽。
汤水里没有乌龟本身的味道,但是却异常的香浓醇厚,口味极佳。
一碗喝尽,卓香雅把碗送到负责盛汤的小宫女面前,示意小宫女再喝一碗。
如此好喝的美味,一碗怎么足够?
贺兰南烟眯着凤眼,静静看着卓香雅显然是没有装扮出来的忌口习惯。
一眸墨色,沉寂如水。
视线,萦绕在卓香雅不再顶了湿润帕子的脑顶,若有若无的徘徊。
少倾,贺兰南烟眸里的墨色渐淡,似是平复好了心情,薄唇轻启,凉语幽然,淡问道:“你..为什么要剃度?为了龙肆?既然剃了度,为何..又要还俗?”
“呵呵,皇上,若是未曾剃度,何来的还俗之言?”
第二碗的浓汤,送至唇边,正欲饮啜,复又放回桌面。
卓香雅笑若清风,淡眸里,含着极为悠然的恬静,向贺兰南烟瞥望过来。
事已至此,她之过往,既已经历,那也不便再隐瞒下去。
纸,终究包不住火。
“嗯?此话,怎讲?”
轻薄的话音,逸吐自贺兰南烟的唇畔。
眉眸里拧着幽沉的暗色,深邃无底。
“哎,还能怎讲?龙肆欲以一宫之囚,束我自由。我便寻了个方法,躲开兵吏的追捕了呗。
头发,是我自己剪断的,脑顶上的香疤,也是我自己烫的。虽然看着心酸,但是能安然无漾的离开龙肆,不也算是值得了么?这样,皇上可听得明白了?若是当真剃了度,岂会以假发见人?”
想要说的话,全部都和贺兰南烟讲了出来。
卓香雅端起面前的汤,在贺兰南烟满眸惊愕的眼神里,慢悠悠的喝着她的药膳。
就算不为别的,权且当作是她这几年在龙肆身边,受了的委屈,也得把心里的委屈,和着眼泪,与浓汤一起藏进心里去不是?
得到了想听到的真实答案,贺兰南眸望着卓香雅如似在谈别人所遭遇过的事情般,脸上丝毫未见伤感神色的模样。
表面上,仍然躺在床榻上,风平浪静,实则在内心里,早已波澜起伏,甚不安宁,大为震撼。
不是不了解后宫里的波谲云诡,不是不懂得朝庭中的政事复杂。
贺兰南烟只是无法相信,或是不愿相信。
在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一名女子,能够如此在逆境之下,犹存一颗坚韧淡然之心,为了逃离心爱男人的掌控,而损尽容颜,终,皇天不负。
如此女子,以如此之心,曾经爱过一个伤她那般至深的男人?
到底是,爱有多深,便心有多痛,离之,亦毅然而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