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群废物!到底找到了没?”西厢别院的主屋里传来一个女子尖锐的呵斥声,接着便见屋内被丢出一个首饰盒。 首饰盒里的东西散地七零八落,胭脂盒摔开,粉撒了一地。
“主子,奴婢都找了好几回了,您藏在首饰盒里的东西确实不见了。”小丫鬟怯懦地跪在冰凉的大理石上,因为害怕而不断地用手搓着自己裙摆的一角。
主位上的女子,一身枚红色斜襟绣蝴蝶花小断褂,下身一条暗蓝色锦缎长裙。体型娇小,削肩、巴掌大脸。人生得是玲珑小巧,五官是精致秀丽。她一听婢女竟然这么说,蹭地就起身,姣好的容颜变得扭曲。
“那去太子妃那替我告假,就说我身体不适。”
“可是主子,您若是不去,万一太子妃命人请来太医,一检查您的病情,那不就穿帮了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说我这张脸怎么出去见人!”女子吼了,声音也变得嘶哑。她的左脸上星星点点有许多红疹子,那疹子虽不大,可是颜色艳丽,在她那张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夺目。
“不如暂时用附子遮一遮吧?”小丫鬟低低的声音传来,仍是藏不住害怕。
红衣女子烦躁地在屋内来回踱步了片刻,终于咬了咬牙,“给我用附子遮,一定要遮地严严实实!”
“是!”
太子府棠木园
九曲回廊,清泉环绕,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河堤两岸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
宾客们由小厮婢女领着,渐渐入席,偌大的庭院,芬芳不已。
蒙氏带着众多婢女姗姗来迟,彼时园内早已宾客满至。她今日一身银装素裹,头上一朵飞花髻,清新中不失华美。
再一看坐席上的人,也都是衣着华服,各自妖娆。蒙氏面色和悦,扫视着最前方的座位。左手边是她的母家,她的生母蒙查氏;右边则是潘林氏和她的女儿潘雨。
多日不见,潘雨愈发美艳动人,她今日穿了一件鹅黄色长锦衣,用浅棕色丝线在衣料上绣出奇巧动人的牡丹花瓣,从腰际一直延伸到拽地的裙摆。她的腰际上一根宽大的藕色腰带将细腰束起,外披一件藕粉色敞口纱衣。一举一动都引得身上佩环清脆作响,那些银色配饰在阳光中熠熠生辉,给她的姿色平添几分动人的光芒。
这样的美人儿,走到哪里都自然成为焦点,把众人比了下去。
“瞧瞧,那就是潘小姐吧,长得真是美艳动人啊。”
“可不是么,其他小姐可都被比下去了呢。”
一群婢女在旁边看着,偶尔闲言碎语几句。
潘雨似乎是习惯了众人这种羡慕又嫉妒的目光,举止依然优雅,嘴角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
“皇后娘娘驾到!”
就在茶花园里一片沸腾时,不远处传来内监高亢悠长的声音。
满园顿时寂静下来,蒙氏由尔冬搀扶着,带着一群人早早地便迎在了院口。
白石为栏,环抱池沼,石桥三港上轩宇惹眼,金后被一大群人簇拥而来。
云千代跟在了人群中,清亮的眼眸抬起,她想一睹金后风采。当年她为后时,就对这个大金皇后早有耳闻,这个金后是个文武双全的巾帼女英雄,若不是宋金一直敌对,她真的想和这个旷古传奇的女人好好促膝长谈,说说国家大事,聊聊儿女情长。
众人都跪了下来,只见石桥上走来一个气势磅礴的女人,她大约七尺有余,身着一件藏青色绣喜鹊锦袍,肩头上罩着一件墨色飞凤图纹披风。长长的披风拽地。她的五官端庄,圆眸里藏着犀利的光芒,一对烟熏的剑眉直入云鬓,嘴角却是微微扬起,给这张威严霸气的神情增添了几分亲近。她的皓腕上带着一条红玉手串,脖子上挂着七十二佛珠。整个人看上去便是威风凌凌。这样一个女人,并不逊色君王威风!任谁看了都会心悬起。
倒吸了口凉气,云千代不得不承认,这个金后的确是有女王风范!这便是她心心念念,那个虽为敌却渴望为友的女人!果然不负众望!不知为何,她的心忽然窃喜起来,能拥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未来的日子怕是不会孤单了!
“都平身吧。”金后笑着,一扬衣,气势不减。
“母后,儿臣陪您入席吧?”蒙氏很恭顺地给金后又行了个礼,此时她已推开尔冬,没了半分主子的架子,同金后身边搀扶的大宫女使了个眼色,自己亲自扶着金后。
金后很是满意地点头,由蒙氏搀扶着朝主位而去。一路鸦雀无声,直到金后坐下,大家这才喘了口气。
“都入座吧,不必如此拘谨。”
“是。”一片花红柳绿应声道。
金后微微扫视着众人,像是在寻找什么。
潘雨脸上挂着笑,微微颔首,直到金后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潘林氏急忙轻轻扯了扯潘雨,“雨儿,皇后在看你呢。”
潘雨只故作羞赧地低着头,心里却是得意万分。自己可是这大金三美人,除了当今皇后和远在塞外的朝阳公主,就数自己了。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那是自然!
她心中偷喜,正等着皇后夸耀她一番时,金后浑厚的声音传来,“谁是浅唱?”
这一声,让全场的人都惊诧了,潘雨抬起头,一双美眸瞪地浑圆。怎么可能!皇后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
就连蒙氏也有些惊讶,不过旋即她又像了然了般,轻笑着看向云千代,“浅唱,还不快些叩见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