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首都被拖走了,平安当然要回去了,他心里暗自嘀咕,还是师傅说的对啊,这种富贵人家,哪里是真心要仵作验尸,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今日这趟怕是白跑了,银钱拿不到还不算,说不得还要被林家追究。真是倒霉催的!
这般想着,平安便进屋收拾东西,可他出来的时候却看见林媛主仆皆是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林媛示意了香荷一眼,香荷忙将一锭估摸十两分量银子递了过去。
“这是你这次过来的酬劳。”
平安接过银子,很是惊喜的掂了掂,待弄清分量之后,咧着嘴角笑了起来,“多谢林四小姐。”师傅这么些年所有攒下的银子才不过四十两,他不过出门这么一会,就弄来十两了!
“不谢。”林媛回道,说着她悄声问道,“只是不知道我那丫鬟到底是怎么死的?”
平安心中的犹豫一闪而逝,拱手回道,“那婆子确实是被人用剪刀捅死的,应死了不超过十个时辰,那丫鬟的死因我还没来得及查清,只验出那丫鬟先于那婆子死亡,死了大约有一个昼夜十二个时辰了。”顿了顿,他有些愧疚道,“抱歉,要不这银子我只拿一半?”
林媛的眉毛一挑,面色一沉,她明明看得仔细,香月的尸首虽被平安开膛破肚模样骇人了,但那穿了一只袖子的衣裳上并没有血迹,分明说明了平安已经查看完毕,正在替香月穿回衣裳。平安为何说谎?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香月并不是自尽,而是被人所害!
林媛目光灼灼的盯着平安,平安却躲闪着垂下了头。
“香荷再去拿十两银子过来。”林媛交代道。
平安却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他怎么还能收银子?
林媛轻道,“我以为十两银子只能买一个人的死因。”
平安面色大红。
香荷也瞧出了些什么,忙哀求道,“小哥,求求你告诉我们,别让香月死得不明不白。”
平安也不做声,只将头垂得更低,他不敢说,瞧着先前林家老太太的作派,这事真的说不得,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小仵作。
“香荷,去拿银子来。”林媛拉了香荷道,“十两不够就二十两,想是替香月验尸辛苦了。”
平安愈发难堪。
林媛却仿佛没有发觉,依旧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做仵作的是为了什么才做了这份活,但想必也是缺银子的。只要你肯说,只要我能付得出,多少银子我都愿意付,还有一点,今日你说得话,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再不会有旁人知晓。”
香荷听林媛这般说,便提脚去取银子。
而平安则面色涨红,唤住香荷,“不要拿银子了,我说。”
香荷驻步。
林媛不再开口激将。
“那丫鬟确实不是自尽,她后背布满尸斑,明显死时躺于地面,死后过了一段时间才被人伪装成上吊,后来我又剖尸检验,发现她是死于毒药,老鼠药。”平安一口气把话说完,只觉得心中舒畅,做仵作的若不能为死者说话,他又何必去做仵作?
“多谢。”林媛谢道,又对着香荷道,“去取十两银子过来。”
平安欲拒绝,却被林媛劝住,“这是你该得的,毕竟你是冒着风险说出来的。”平安的顾虑她何尝不知道?
平安感激的拱手道谢,只暗暗打量眼前这个不过八岁大的小姑娘。
香荷取了银子,送走了平安,老太太那还没消停下来,林广成也并没回来。
“乔嬷嬷可回来了?”林媛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就对着三儿问道。
三儿摇头,回道,“还未回来,不过刚才慈安院派人来说老太太身体不适,今日午膳就各自用了。”
“知道了。”林媛回道,便朝着屋里走去。
一坐下,她劝了劝香荷,“你别哭,乔嬷嬷定能找到香月的尸首,明日你就跟乔嬷嬷偷偷出去看看香月吧。”
香荷一擦眼泪,使劲摇摇头,“不了,要是被人发现,您又要被老太太责骂了。只是,奴婢一想到香月这般惨死,心里头就难过。”
“我这心里也难过,可我们该怎么办?”林媛喃喃道。她愈发无助,即使知道了香月的死因,她能怎么做?就像林二太太和本尊被害,哪怕她已经知道了三房参与其中,她又能拿三房怎么办?
闻言香荷又是嘤嘤的哭了起来,“要是老爷肯为我们做主就好了。”
“可老太太一拦,父亲就会放弃了。”林媛颓然道,“在这林府里,我还能求谁?”
好半晌,主仆二人再说不出话来。
香荷狠狠的揩了揩眼泪,“小姐,别想了,日后我们小心些便是了,待您嫁出去就好了。”
林媛默然,心里却不甘。她是堂堂穿越女啊,为何会被人欺负至此?这些人丧尽天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就这么没了,为何老天不来收了她们!
林媛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愤怒,一下站起了身。
“我出去转转。”
香荷忙道,“您午膳还未用,用过了再去吧?”
“不了,我去散散心。”林媛话音未落,已抬脚朝着屋外走去。
香荷想了想也并未跟去。
林媛慢慢踱着步,看似漫无目的,其实直奔宝阁,她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寻找老姑***帮助,虽然她还没想到该如何得到老姑***青睐。
宝阁就在慈安院的西边,院里满是鲜花,在林府里很是显眼,可见老姑奶奶出阁前在家里很受宠。
林媛站在宝阁的院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