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知太子酒量了得,不可能轻易喝醉,况且他在府外喝酒向来十分节制,绝对是不可能将自己灌醉的。不用太子妃说,皇帝也觉得这期间定有蹊跷。可如今从太子妃那里听到此言,皇帝竟是不由起了一身冷汗。
太子妃见皇帝沉吟不语,便接着说道:“太子从酒楼里出来的时候,曾见到有一名男子正在打量太子的马,那人察觉到太子之后便仓皇离开了。当时太子只当是有人想要偷马,如今想来,或许是有人在马上做了手脚也未可知。”
皇帝朝汪公公道:“你赶紧去将太子的马仔细检查一遍。”
太子妃阻止道:“父皇不必派汪公公去查了,儿臣已然命人仔仔细细检查了两边,那匹马身上并无任何的异常。院判也查验了马血,并无中毒的迹象。若是当真有人对太子下手,其手段可见高明。”
皇帝认为越是没有任何异常,便越是蹊跷。毕竟太子的马驹已然跟随太子多年,它的脾性也是随了太子,最是温顺,若非马惊了,是绝对不可能将太子摔下马的。如果说是太子喝醉了自己落下马,那么凭太子妃的性子,绝对是不可能如此说的。
想到这里,皇帝还是派了汪公公去仔细检查了马匹。
太子妃十分感激地朝皇帝福了福,说道:“惊动了父皇,是儿臣与太子的罪过。”
皇帝柔声道:“太子是朕的儿子,朕前来探望也是理所应当的。你不必顾忌朕的存在,好好照料太子便是。”
太子妃点了点头,捧起汤药继续喂太子服下。
皇帝朝院判递了个眼神,两人便往外屋去了。
外屋隐隐传来院判的说话声:“臣已然查验了太子的血液,并无中毒的迹象。太子身上酒味浓重,或许是当真喝醉了也未可知。”
皇帝摇了摇头,沉吟道:“朕的几个儿子当中,就属太子与六皇子酒量最好。他们若想将自己灌醉,却也是件难事。”
院判点了点头,又听皇帝问道:“你实话告诉朕,太子的伤情究竟如何。”
“太子骨伤严重,怕是短期内难以恢复如前了,可惜了太子的一身好武艺。”
他说的虽是短期,但皇帝知道,这个“短期”最短也是三五年了。
皇帝原本的计划是让赵郡然为太子调配一副药暂且改变脉象,而后太子假意称病,由院判宣布太子的病只可静养,之后方可将太子废黜。可如今当他听闻太子的确不能够再打理朝政的时候,皇帝只觉得亏欠这个儿子良多。皇帝叹了一口气,微微颔首道:“朕便将太子交给你照料了。”
院判点了点头,就见汪公公从外面快步走进来,附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话。
皇帝面色一变,对汪公公道:“你速速将那枚铁针取来让院判瞧一瞧。”
汪公公从袖子里摸出一样东西,却是拿帕子包裹着。他将帕子展开,里面便是一枚细小的铁针。汪公公对院判道:“太子府的厨娘将那马匹宰杀时,发现它的身上藏着一枚铁针。那厨娘被铁针划伤了手,瞧着倒是无碍。还请院判瞧瞧这枚铁针可有问题。”
院判拿起铁针嗅了嗅,又仔仔细细地瞧上几眼,而后对皇帝道:“陛下,此枚铁针并无问题,臣认为定是有人将它扎在了马匹的敏感部位,才会导致马匹受惊的。”
皇帝闻言不禁看了汪公公一眼。
汪公公有些尴尬地说道:“便是……便是在马匹的子孙……根上。”
这个话题实在有些为难汪公公了,因此皇帝也不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情暂且不能走漏风声。”
皇帝回到宫中,换下衣裳后便去了一趟偏殿。
此刻罗启煜正满是焦急地在殿中踱来踱去,那神情和举动同皇帝简直如出一辙。皇帝见到此情此景,倒是忍不住微微一笑。
罗启煜回身见到皇帝,赶紧朝他拱了拱手,问道:“父皇,太子可好?”
皇帝叹息了一声道:“只怕这次太子是要吃苦了,所幸性命无忧。”
罗启煜见皇帝的眼中隐隐含着一丝愧疚之色,便知太子的伤情必定十分严重。他朝皇帝抱了抱拳,恳求道:“父皇可否容许儿臣前去探望太子?”
皇帝冷冷地瞧着他,说道:“你可知太子为何坠马?”
罗启煜道:“太子酒量了得,若非有人在酒中下药,便是在马匹上动了手脚。只是这件事儿臣不便去查,还望父皇能够还太子一个公道。”
皇帝道:“你知道便好,太子遭人暗算,是因为他身居高位。你被朕秘密召回宫中,有心之人必然会猜测到皇帝的意图。你若出宫去探视太子时被人撞见,怕是也要受此苦楚了。”
皇帝的话不无道理,但罗启煜到底不能放任太子不管,为了保护自己而对太子不闻不问。他想了想,对皇帝道:“不如儿臣便用先前的法子,扮作宫女跟随母后出宫去探望太子。顺便让母后派人去将郡然请到太子府,她医术了得,或许能够令太子早日康复也未可知。”
“朕实话告诉你,朕原本是打算让赵郡然调配一副药方给太子服用,让太子的脉象改变,然后待御医们确诊太子体弱虚亏之后,再将他的太子之位废黜。赵郡然答应朕做这一切,也是为了能够让你继位。你认为她会真心替太子诊治吗?”
罗启煜全然不敢相信,赵郡然与皇帝只见竟然还有这样的交易。他不自觉地笑了笑,说道:“父皇也曾说过郡然何德何能,那么试问父皇又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