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铃月的脸色蓦然一变,直直看向苏幕遮,道:“苏三小姐这话什么意思?我倒是不懂了。 ”
苏幕遮撇了撇嘴,淡淡道:“还能有什么意思,你干嘛随身带着治伤痕的药膏,难道你心里清楚苏挽蕴今天会被划伤吗?”
“我……”她愣了愣,显然没有预料苏幕遮会这样提问,连带着苏挽蕴看她的目光都多了几分疑惑在里面。
苏幕遮看了苏挽蕴两眼,轻巧道:“赶紧吩咐丫头去请大夫来,别由着蓝小姐这个庸医在此瞎指挥。”
苏挽蕴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赶忙吩咐丫头去了,便再也不看蓝铃月一眼。
蓝铃月抿了抿唇,见此地也不适宜久留,便起身告辞。可谁想苏幕遮却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道:“蓝小姐这就要走了吗?”
“可不是吗,天色也渐渐晚了,若不快些回去,家里人是要寻过来的。”她温婉一笑,声音也是柔和的,只是那眸中的光透着一丝微微的狠。
苏幕遮挑了挑嘴角,这蓝铃月倒是有意思,会拿家里人来压她,但她哪里是吃素的,顿了顿,便道:“蓝小姐,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请你说清楚。不与我说清楚,也要与舟姨娘,秦姨娘说说,让苏挽蕴这么不明不白地受了伤,我可怕有心人会怀疑到我的头上来。”
“苏三小姐说笑了,怎么会有人怀疑是苏三小姐弄伤的呢?”蓝铃月的手心没来由地沁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来,只得拈着绢帕,紧张地揉弄着。
苏幕遮闲闲地坐了下来,看了看苏挽蕴,“你说,是让蓝小姐留下来,还是不让?”
“这……”苏挽蕴脑子虽然不聪明,但也不算太傻,经过苏幕遮这一番言语,已经隐约感觉到蓝铃月有几分不对劲,她默了默,抬眸道,“蓝小姐,这之间的过程我大抵也都记不清了,过会子姨娘就要回来,也希望你能替我说清楚话,好让她们不要担心才是。”
“这……”蓝铃月眼波流转,可左右又没办法,只得道了一句,“好吧。”
“小姐,医生来了。”
苏幕遮识趣地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医生欠身与她打了招呼,便进了屋,她只隐隐听到医生道了句,“苏大小姐这伤并无大碍,只要依旧我开的药方涂抹与调整,断断是不会留疤的。”
她下了楼去,见陆亭鸢仍在闲闲喝茶,不由嘟了嘟嘴,“陆小姐,今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陆亭鸢放下茶杯,眼光落在自己水红色的指甲上,并不去看苏幕遮,缓缓道:“我怎么知道,我只看了前半段,后面就来找你来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就不清楚了。怎么?苏挽蕴可是出了什么状况?”
苏幕遮点了点头,在她身边坐下,桃花形的耳坠散发出一圈淡淡的光晕来,“是出了些事,她的脸被人弄伤了,不过好在没有大碍,休养一段日子便会好了。”
“原来如此。”陆亭鸢点了点头,唇角是笑容愈发难测,“若是这样的话,这伤一定是张琳那小蹄子弄的。”
苏幕遮不解地看着她,“张琳是谁啊?”
“你可真是……”陆亭鸢又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张琳的父亲在外交部供职,是外交界的一把手。张琳去年才从英国留洋归来,刚一回国就也进入外交部工作,既然在外交部工作,就免不了要交际,她可是上海滩交际的头一把手,之前已经去世了的萧天骐便与她关系匪浅。”
陆亭鸢抿了一口茶,又轻轻擦拭了水红色的唇,这才又道:“但这张琳性格泼辣,一有人不如她的意,她便是要动手的。上海滩的小姐先生们又碍于她父亲官高,哪个见她都是要避让着走的。你姐姐偏要去招惹她,倒也是没有眼色了的。”
“原来是这样。”苏幕遮点了点头。
陆亭鸢瞥了她一眼,便也起了身,“你可别因为这件事与张琳起什么冲突才好,以她这样的性格和身份,是不把你苏家放在眼里的。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去应酬了,先告辞了。”
“谢谢你的提醒了。”苏幕遮也随她起了身,把她送到了门口。
陆亭鸢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着她,“我适才说过,张琳与萧天骐私交甚笃,萧天骐的死给她的确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她对你们苏家成见颇深。而王行长的儿子王睿凌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惟命是从,你姐姐今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苏幕遮蹙了蹙眉,点了头。
秋日的疲乏不仅仅来源于气温的骤降,细雨的绵绵,还因着文人墨客的诗篇而使秋日多了萧瑟,少了诱人。她静静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月色正好,足以对月酣谈与畅饮,只是年少时刺人的记忆在昏黄的灯光下消无声息地流淌而去,那些本以为深刻的痕迹,竟也被冲刷得差不多干净了。
大门被豁然一下拉开,舟姨娘急急冲了进来,见她正坐着,便赶忙道:“刚才丫头们来电话说家里出事了,可是什么大事?”
“苏挽蕴受了伤,具体情况我也弄不太清楚,一直是蓝小姐陪着她的,姨娘上去问问便是了。对了,秦姨娘呢?”
“哦,夫人这几日回了老家去,我立马差人去老家请她回来。”舟姨娘转身便往楼上去了。
苏幕遮耸了耸肩,倒也觉得无聊,拉了静岚外出散步去了。
秋风牵着她轻盈的步伐,空气中带着一抹淡淡的清甜,她歪歪斜斜地走着路,踢踏着地上的石子,月光飘逸在灯光之下,点染出一抹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