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止然静静地看着她,如水的眼光时而凝重,时而疏远,她不安地抹了抹眼泪,却仍不见他来安慰一句。
倒是司马识焉皱了皱眉,拍了拍慕止然的肩膀,又看了苏幕遮一眼,“苏三小姐,谢谢你救了家妹。”
她愣了愣,抬起盈盈如水的眸子,散乱了的青丝随意坠在额前,肩上,不由让司马识焉怔了怔,半晌,才略微回神,移开了目光,伸手拿出自己的手帕,递到了她的手里去。
“谢谢。”她接过帕子,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慕止然,便自己动手擦了起来。
车里的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周围的景物颤抖似的慢慢褪去眼色,素净成一叠叠无法辩驳的白纸,酝酿着愁绪和伤痕。
她缓了神,看着已经睡过去的司马容月,又低了低眸子,这才道:“你们是怎么……”
司马识焉顿了顿,等着慕止然解释,慕止然却并不说话,他不由叹了口气,道:“我晚上结束了工作,便就去医院探望,走到门口看见了你家的周叔。”
“然后呢?”
“周叔说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个小时了,也没见你下来,又不知容月是哪个病房,想要寻也没个去处,我就带他一同去了,结果就发现你与容月都不见了。”司马识焉顿了顿,又继续道,“之后周叔通知了你父亲,你父亲派人各处搜寻,跑了许多地方,都不见你们的踪影。”
苏幕遮偏了偏头,奇怪道:“那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呢?”
“我只得联系慕兄,在慕兄提醒下,我才想起来最近我和原田起过争执,而且不止一次。我们两个人还没来得及通知令尊,就先行过来,果然寻到了你们。”司马识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慕止然,咳嗽了一声,“慕兄是很关心你的,听说你不见了,他……”
“司马兄台何必小题大做。”慕止然淡淡地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来,司马识焉冲苏幕遮使了个眼色,便也闭口不言了。
苏幕遮勉强地笑了笑,埋下头去。她知道慕止然在生气什么,像她这样莽撞又自作主张地拉着司马容月一起逃跑,差点搭进去人命,再加上还可能让司马容月的身体状况继续恶化……
她看了看沉睡的司马容月,心中的无力感愈发得大。若是不跑,只会逼迫司马识焉做出违心的事情。若是跑了,现在又是这样的结果,怎么样都不讨好,但她真的已经尽力了。
“水……”司马容月发出低弱的声音,浅色的唇轻轻抿着,苍白的脸染了一层如火烧般的云色。
司马识焉瞳孔一紧,赶忙拿起水壶,递到她的嘴边去,伸手一探,发现她的额头烧得滚烫,温度如烙铁一般。
“让我瞧瞧。”慕止然终于有了反应,司马识焉慌忙捉起司马容月纤细的手腕,慕止然轻轻搭了上去,眉头却越锁越深了。
“怎么样?”司马识焉着急地看着。
慕止然的眸光忽隐忽现,飘浮着一层迷离的雾色,半晌,他才摇了摇头,声音凝重,“情况有些不太妙,直接去玛丽医院。”
他又从衣兜里拿出一个药盒,盒子里是纯白色的药片,他拿了一片,递到司马容月唇边,声音愈发柔和,“张嘴。”
司马容月虽已陷入了昏迷,但显然是听得见慕止然的声音的,她微启唇瓣,慕止然便把那颗药片送入了她的口中,又接过司马识焉手中的水杯,动作柔缓地递到了她的唇边去,混合着温热的水,让她咽下了药片。
“这是退烧药,先吃上顶一阵子。”
司马识焉点了点头,两个男人的眼光便都聚焦在晕厥过去的佳人身上。
苏幕遮抿了抿唇,想要说话,可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也就只在一旁默默地瞧着,心里祈祷司马容月能平安无事。
冬日严峻而又冷酷,少了平日的浪漫与迷情。刺骨的寒风侵入她的身体,对抗着她的灵魂。车直直驱入了玛丽医院,踏着微弱的晨光,披着瘆人的冰凉,生灵不作响,睡眠被划破,心情被撩动。
司马识焉抱着司马容月,送入了手术室中去。
她只能在门口等着,身边的慕止然依然一脸疏离的模样,她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不容易鼓了勇气,便道:“司马小姐她……不会有事吧?”
慕止然听见了她的问话,却并不答话,只静静地看着手术室的大门,眸光异常平静,又异常冷漠。
司马识焉皱了皱眉,走到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需要担心,应当是没什么事情的。你折腾了一天,应该也累了,我先送你回苏公馆休息吧。”
苏幕遮倔强地站在原地,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慕止然清俊的侧颜上,慕止然却如视而不见般,不曾看她一眼。
司马识焉叹了口气,只得补上了一句,“令尊应该都急疯了,苏三小姐……”
“我知道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她低了低眸子,转头便往医院外走去,司马识焉慌忙跟上她的脚步。
她顿了顿,回眸看他,“谢谢你,但你真的不需要跟着我了,司马小姐现在还在手术室中。”
“有慕兄照顾,无碍的。我送你回去。”他的语气不容置喙,苏幕遮抿了抿唇,终于点了头。
两人并肩走在冬日无人的医院中,阳光穿不破这层迷雾,又刺不破痛彻的心扉。他为她拉开车门,她道了句谢,便转身坐上去了。
司马识焉专心地开着车,余光瞥见她闭了眸子,似在假寐,却又清清楚楚瞧见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