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恨不得插翅飞起来,不知为何,她特别害怕这个管事说话的腔调,让人浑身不舒服。.而且他身上还有一股说不上名堂的熏香味,很呛人。
水心出了太极殿,看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她一次又一次走上去问路,但那些人都形色匆匆,根本无暇理会她。弄得她也没了开口询问的勇气。她冷得很,脚几乎失去知觉,她看着眼前被压在白雪之下的凋零枯枝,猜想自己大概是走花园来了,她想起素梅对她说过的宫里结构图,于是折了一节枯枝,蹲在地上画了起来。
画着画着,水心的眼前出现一双穿着黑色粉底软皮靴的脚,她抬起头往上瞧,只见是一个和李承乾差不多年纪的少年郎。( 他一袭青色的常服,外披一件狐狸毛皮裘,手里笼着一个暖手炉。他长得很俊俏,一双明眸如虚浮在半空里的黑宝石,淡粉色的嘴巴微微上翘,柔软却又透露出坚毅的讯息。整个人在这白茫茫的大雪天里,更显得风神秀逸,美如冠玉。
在水心打量他的同时,少年郎也细细把水心观察了一番。虽然年纪小,但眼若春水温润,眉似春山如黛,天真水灵之气迎面扑来。他莫名地问道:“你不冷吗?”
水心白他一眼,简直就是明知故问,当然冷了。(.
少年郎见水心不理他,反而低下头拿树枝在雪地上画着什么,顿时有些好奇,蹲下身来看水心画的那些辩不出内容的图画。“你这画的是何物?”
水心想眼前这个少年郎倒是有些贵气,可在这样的冰雪天气里,各宫的妃子、殿下、公主们肯定都因天冷躲在屋子里围着火炉烤火呢。说不定是哪个品级高的掌事太监的继子,只能趁着阴雨天气出来逛上一逛,不然要是冲撞了主子们,可了不得的。水心这样想着也就不愿去搭理他,自己拿着树枝一横一竖地继续画地图。
那少年见水心不言语,也就闭了口,眼睛随着树枝的一起一落,一笔一划地看过去,似乎是副图画。他移动下脚步,换了个位置又看了看,才确定那的确是宫殿的简图。少年郎笑了,“你是在画图吗?可是这是哪里啊?”
水心被他烦不过,心说这么一个清秀的人,这么如此这般呆愣,别人家不爱理你,偏生还看不出什么。她站起身来抬起脚那脚尖把让自己也看不出是哪儿的构图擦掉,气冲冲地朝那个少年郎喊道:“都怪你,我都不知是哪儿了。”她平时对个比她品级低的宫女,都客气有加,生怕得罪了谁。可今日,一是笃定少年是太监的继子,心里实在不耻,二是天气冷,她迷路了,心情非常不好。因此也没顾得上平日的谨慎,完全是个小女孩的样子,不客气的话脱口即出。
少年“哈哈”地大笑起来,见水心气鼓鼓的模样觉得十分可爱。“你这小女子真是奇怪,自己画不清楚,反倒赖上我了。”
水心跺着脚说道:“怎会是赖你,明明就是你扰乱我思绪。”
少年郎站起来,看水心红通通的手,便把自己的暖炉塞到她手里,让她抱着。
水心倒也不客气,痛快地接着了。
少年郎问:“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在屋子里待着,要来这里玩?你是和哪家夫人到哪个宫里去的,你自己一个人出来,一则这冰天雪地里容易冻坏身子,一则大人们找不到你,要着急的,还是快回去吧。”
水心见他语气温和,最关键的是把暖炉给自己暖手,也没了脾气,伸脚把自己刚好没擦掉的图又来回蹭了即便,懊恼地说道:“我找不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