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浅彻看着她,黑眸里在温煦的阳光下有着碎裂的痕迹,声音轻喃:“我知道,不是你。”
云思晚一怔,随之唇角的弧度越来越深,笑声越来越大,笑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立挺的五官上浮动着一层雾气蒙蒙,唇角的笑不及苍凉的眸底,同情又可怜的看着他说:“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哪三样东西最多余吗?”
他没有回答,听她自问自答:“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还有……心冷后的殷勤!”
为什么要等到她已经不爱他了,他才会选择相信她。
为什么三年前他不能斩钉截铁的回答她:我相信你。
只是四个字而已,为什么想从他的嘴里听到,却是那么的难!
如果三年前他愿意说,也许今天他们就不是这样一个局面。
芸芸红尘,没有如果,只有可是。
一切,都已经晚了。
一切,也都回不去了。
“你可以恨我,多用力都可以,只要你不离不开我。”他低低的开口,不知道是不是云思晚的错觉,竟然在他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乞求。
“可是现在我不恨你了呀!”云思晚扬起脑袋笑容如花,明净的瞳仁里清晰的倒映出他冷峻的轮廓,每一寸似乎都弥漫着悲凉,墨色的瞳一怔,像是受了什么打击,菲薄的唇瓣越抿越紧。
“我心存憎恨这么多年,为了报复那些将我拖进地狱的人,为了报复你,我不惜毁了我自己最后那点自尊,可是又得到了什么?报复你们,并没有让我觉得有多快乐,反而连累我的家人为我受过,真没意思。”
想到云啸天云简月他们,云思晚冰冷的心底涌上一丝温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所以我不会恨你了,为难我自己。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两不相欠。”
她是云思晚,本就是活得随性恣意,爱的干脆,恨的利落,放,自然也会放的干净漂亮,不会欲放不放,矫情姿态。
薄浅彻本就是被她身上的那股爽快劲所吸引,可此时此刻看到她云淡风轻的神色,言语间的轻松自在,突然又恨起她的爽快洒脱。
说不爱就不爱,说不恨就不恨,没有半点的犹豫与眷恋,反倒是他深陷在这张情网中难以自拔,越陷越深,又怎么甘心看着她轻易抽身脱离。
爱也好,恨也罢,他都不在乎,只想与这个女人纠缠不清,不死不休。
“两不相欠?”薄浅彻低低的笑出声,讳莫如深的眸光里划过一丝凉意,“怎么可能会是两不相欠?晚晚,你说过,是我欠你的,现在我还你,嗯?”
最后一个语调微微上扬,邪魅而蛊惑。
“我不需要!”云思晚一秒的迟疑都没有,直接拒绝。
“我需要。”没有她的日子,他已不想再过。
云思晚从来没觉得这个男人怎么这么烦,她都说两不相欠了,他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的贴上来。
“薄浅彻,我毁了黑暗帝国,你欠我的已经还清了,如果你非要还我,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就算是还我了,ok?”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如今他们不能相濡以沫,最好的结局就是相忘于江湖。
“晚晚……”他出声,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云思晚敏捷的避开他的手,冰冷的枪口抵在了他的胸口,“叫你的人都让开!”
“薄少——”陪他过来的古寒脸色顿时一变,下意识的就想拔枪,薄浅彻却抬手制止他们。
十一坐在车子里看到他们好像谈的不是很好,不放心,想下车,可想到云思晚的话,最终还是决定留在车里。
“不可能!”他回答的干脆利落,深幽的眸光缠绵着眷恋,“晚晚,今天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否则,我说服不了自己放你离开。
明艳动人的脸蛋上神色疏远而冷漠,云思晚勾唇冷笑,“薄浅彻,你当真我舍不得杀了你?”
三年前在教堂上她是舍不得,但现在不会了……
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挡她的路,哪怕是薄浅彻。
薄浅彻挺拔的身姿站的笔直,神色淡然,骨骼分明的手指握住了她手里的枪微微的移动了下,准确的抵在了心脏的位置,喑哑的嗓音道:“晚晚,你想走,就开枪。”
云思晚暗暗的咬牙,食指已经压在了扳机上,声音从齿缝里逸出来,“薄浅彻,我再说最后一次,让开!”
薄浅彻没有说话,清俊的容颜若隐若现的笑意,如死一般笃定不会让开。
云思晚低头,闭上眼睛,回忆像是电影画面一帧一帧的从脑海里闪过,他们相互厌恶彼此,相互抵抗彼此,却又在相互抵抗中不知不觉的将对方揉进了自己的灵魂里,当想要抽离的时候才发现有多痛。
命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从来都没有善待过他们,也没有给他们留下一丝退路,他们中间已经隔着太多的人和事,每一件都像是心头的一根刺,拔不掉,随着呼吸,疼痛残留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紧皱的眉心忽而松开,她抬头掠眸看向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利落的扣下扳机。
薄浅彻冷峻的容颜一怔,拂过诧异的眼眸从她平静无波的脸蛋上转移到自己的心口,子弹射进他的身体里,皮肤被热量灼伤,空气中弥漫着烧焦和浓浓的鲜血味。
凝望她的黑眸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很是平静,平静到就好像云思晚捶了他一拳,不痛不痒。
血液涌动,很快就湿透了他的衣服,顺着他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