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三娘,狐篱香,相氏,王氏,等一大群男男女女站在旱地中间,所有的人都看着正站在中间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张云。
“……你们是没瞧见那些衙役配带的刀,刀刃快能削铁如泥,刀身光亮能当镜子用,刀尖轻轻一划就能把猪的肚皮割开,连刀背都能当刀使……”
众人个个惊讶睁大眼。
“张家小子,你胡谄呢?不就一个衙役的配刀吗?有这么神吗?”人群中的周成器提出质疑。这都吹成刀神了!
“周大叔,你别不信。再说,我是说假话的人吗?”张云是个沉默的性子,平日话不多,像这般滔滔不绝的吹嘘确实鲜少看见,众人不自觉相信了几分,点了点头。
看见有人站在自己一边,他神色得意,继续讲道:“你们是没看见那公子出手,还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一把飞刀丢过去就将那小偷劈倒在地……”边说边手中比划,手高高扬起,眼前似乎又出现当时的情景,姿势轻扬,一个漂亮的丢甩,假装手中一个东西已经被丢了出去。可惜,没习过武,就没那气质,手腕僵硬,姿势软绵绵,一点儿没学像,倒像是初学唱戏的小花旦。
一个字,娘!
扑噗一声……有人笑了出来。
“诶,等等,张家小子,你不是说是衙役吗?怎么成公子了?隔着一条街就能打中,那他是会轻功怎滴?”有人打断。
“呵呵,就是,不是说一群衙役吗,怎么成了一个公子哥了?”
对有人笑出声,张云心有不悦,见众人个个盯着他,听得十分认真的样子,他马上将那笑声抛之脑后,清了清嗓子接着道:“是个和衙役一起的俏公子,长得好就不说了,偏身手还厉害,我可是亲眼看他把身上的刀丢出去的……”顿了下,又有些犹豫:“至于打没打着我就不知道,不过,听众人惊呼,还有那被抓住的小偷,肯定是那公子的功劳啦……”
“哎呀,天啦,这么厉害,以前咋没听说咱们卫县还有这么厉害的衙役呀?”
“是啊,跟那戏里讲的一模一样呢!”
“嘿,你个老农户,你听过戏吗?”
“我呸,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哈,人家那唱戏唱曲的可跟猪肉不一样呢!”
“我去你的,你个老不正经的,不就是拈个兰花指咿呀咿呀的唱嘛,还不如咱家老牛叫得好听。”说话的是宣石泰,宣家那头老水牛经常在家“哞哞哞”的叫。
众人哄堂大笑。
冬日的天气多是阴天,偶出太阳也是懒洋洋的,如像今日这般,天空微蓝,晴朗如碧洗,换作平日,众人都是下田地干活,难得今日有此机会偷闲。
空地上说话声,嘻哈声,孩子的欢乐声,惊叫声,交汇在一起变成了一种悦耳的曲子。
不知啥时候来了的唐大明站在空地里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好天气,好年头,这好日子也来啦!抬起头,招呼众人:“大家伙儿别闹嗑了,都聚过来,开会啦,开会啦!”
有了唐大明招呼,人很快就聚到空地坝子中间。
待鼎沸的人声小下来后,唐大明才将手里的烟杆放下,挺直腰杆,绷着脸,一脸严肃,眼神在人群里盯了一圈,直到空空的坝子完全静下来,才缓缓道:“咱们有两三年没正经开过村大会了,大伙儿都往中间挪,站得远了,待会儿没听清的。我可不说第二遍的!”
语罢,还站在坝子周围的人立刻再次挪动脚步,纷纷站到人群里,有那有先见之明的,出门就带了小凳,此时找了个地平的地儿,放下凳子正舒舒的坐下来,还有些瞧出这大会不是一时半会儿就会散的,立马寻了石头或者石墩,也拿来当凳子坐。
卫三娘一家人出来的时候啥也没拿,此时母女三人寻了个靠后的位置站着,狐大友则和王长生蹲在另一处,不知道啥时候跑来的十三,竟然也蹲在两人旁边。
见众人还算听招呼,唐大明脸色好看了许多,背着手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到地上,众人此时这才看到原来唐大明还带了啥东西来。
有人禁不住好奇,马上就在下面伸长了脖子朝村长唐大明喊:“村长啊,你那提的啥东西呢?”
唐大明又将地上的东西提起来,打开,细小的籽粒褐黑色的,小小的,圆圆的,就像菜籽似的。看着这东西就跟看着银子似的,他立刻眉开眼笑,抓了一把在手里摊开给众人看:“知道这啥不?”
那人立马站起来,脖子伸得老长,仿佛瞧得不够仔细,又跑上去,从唐大明手里捏起两粒,又摸又闻,才丢进嘴里嚼,接着“呸”的一下全吐出来,迟疑道:“好像不是菜籽哩!”
这菜籽是从油菜里得的,卫家镇这一带是不栽种油菜的。一般油菜熟了,将其砍了,再放在田地里晾晒一两日,等到油菜又黄又干脆的时候,将油菜一一排放在地上,拿了连杆轮流交替打,待细细长长的果实壳落下,便露出里面黑亮的菜籽。然后又将菜籽统一归拢,将里面的灰土处理掉,最后拿去榨出菜油。
榨出来的菜籽油十分的香,不仅可以拿来食用,还可以拿来点灯。有些有钱人家遇到逢年,节庆的时候需要点锅灯的时候用的便是菜籽油。
所以,菜籽油十分贵,一般的人家用不起,产量自也是不如小麦,种起来更劳累。
不过,唐大明手里的东西和菜籽在颜色上还是有些区别,籽粒大小也不同,更小,稍扁一些。
唐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