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慕长云并不是真有多好奇,一路舟车劳顿,他自己倒没觉得什么,可柳栖雁身上多处骨裂,腿上还被捅了个大洞,失血极多,他心中难免担心。
只是爱人显然十分兴奋,表现欲正旺,急于将自己引以为傲的家业介绍给爱人,他也只好遂了他的意,让他好好撒个欢儿。
待柳栖雁拉着他继续向里走时,他便趁机向站立一旁的楼寻使了个眼色,先将大夫们唤来,等他们到了地方,也好再为柳栖雁好好诊断一番。
楼寻立时会意,心中为自家不靠谱的楼主竟找了个这么靠谱的对象点了个赞,便匆匆招来几人前去准备了。
慕思归同样疲累,见状立刻主动上前表示不打扰二人游园,便跟着人去客舍休整去了。
作为一个曾一腔痴心错付,差点还被害了性命的大龄未婚单身汪,慕思归表示,秀恩爱快去死,他眼不见心不烦!
柳栖雁对此极为满意,小叔虽然也是需要讨好的对象,但既然他如此识趣,那简直再好没有啦,至于身后那一根根蜡烛一样戳着的下属,他早就学会无视他们了!
又跟着绕了不少地方,随着柳栖雁喋喋不休的介绍,慕长云对云曦楼的大致状况也有了比较具体的了解。
云曦楼名字叫楼,但其实是一座巨大的庄园。园子的主轴上坐落的都是楼主最主要的建筑群,例如正厅,大堂,议室之类的,而左右两边则依次建造了许多不同的院落,分别有其职能,平日里分工明确,大部分人各自生活在自己所就职的院落中。
而柳栖雁这位楼主所生活的主院,算得上是整个云曦楼最大的单人居所,位于庄园主轴线的末尾处,却也并不如何奢华。没有什么珍奇的古玩,也没有什么奇花异草,普通的三进院子,有独立与外界相连的出入口,院落风格十分明快简洁,设有小厨房,会客室,书房,再加上几间客舍,最里面则是起居的内院,算得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慕长云只草草跟着转了一圈,便喜欢上了这里,尤其是打开窗户便可看到一片莲池的起居室,被匠心独具的院墙隔开后,显得格外幽静闲适,而门外院中所栽种的那棵桂树,同样令他欣喜。
或许有人嫌弃桂树花香过于甜腻浓郁,不够君子的高冷范儿,但慕长云却觉得,桂花特有的甜蜜芬芳,总能给人一种幸福美满的感觉。
此时距离桂花开的季节也已不远了,到时柳栖雁的伤势也应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们二人大可在此舒舒服服地逍遥上一阵,看月赏花,闻香品茗,想来便觉十分惬意。
柳栖雁自然是十分嘚瑟的。
他对于自己精心布置的舒适小窝向来很满意,也相信爱人绝对不会喜欢那种富丽堂皇的风格,此时见慕长云满眼赞赏,自然在心里暗戳戳地计划着,接下来两人就可以在这里过上甜蜜的生活啦。
想着想着,他原本苍白的脸上便泛起了一丝红晕,神情也有些羞涩迷蒙了起来,这让转头看去正想说什么的慕长云顿觉莫名其妙。
这货呆在院子里吹风也能吹出一脸怀春是什么毛病?又在想些什么不靠谱的?
不过对方的视线实在太过缱绻灼热,不多会儿,慕长云也觉得脸上有些发烧,耳朵红红的便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径自打量起了院中的其他屋舍。
可柳栖雁如何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此时虽不是花前月下,但因为是他私人住处,所以那些碍眼的下属们都没有再跟进来,他家长云还那么难得地害羞了,必须打蛇随棍上,占点便宜也好!
于是他立刻一跨步上前,便揽住了慕长云的腰身,而后便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倚在了爱人身上,下巴往对方肩上一搁,软着语气便道:“长云,我腿上好痛。”
慕长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哪里能看不出这货故意的?可偏偏对方也确实伤势未愈,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心软,伸手把人扶住:“既然痛,就进屋休息吧,横竖熬了一晚上才赶回来,我也累了。”
柳栖雁这才想起来自己太过亢奋,居然忘了这茬,急忙点头:“长云累了,咱们一起休息!我自己走吧,你莫再费力扶着我了!”
慕长云心中好笑,面上却只是安抚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别乱动,这点力气我还有!”
等二人相互倚靠着坐在了起居室的卧榻上时,柳栖雁只觉特别满足。
爱人在怀,哪怕只能看看摸摸,也很幸福啊。
可惜,好时光总是不长久,他还没来得及陶醉多久,就被敲门声打断了,一道柔和清丽的女声在屋外响起:“楼主,楼中的欧阳大夫与邱大夫请见。”
柳栖雁闻言,抱着爱人的手顿了顿,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声音很好认,正是南楼执事巫婳。自己平日里的起居,与南楼半分干系都没有,要寻大夫也不该是她带路,要说这巫婳此时巴巴地跑来,不是找事他都不敢相信。
只是大夫还是得看的。
看看自家长云白惨惨的脸色,他也舍不得拖延半分,对上爱人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进来吧。”
门并没有拴上,轻轻一推便可打开,女子领着两位中年人走了进来,就见到自家楼主一副没骨头的样子,赖在另一名年轻好看的公子身上,顿时脸色有些僵硬,但依然维持住了该有的气度,只盈盈一礼,轻声道:“楼主,据传您身受重伤,还请让两位大夫诊治一番,也好教我等下属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