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云找到赵岚夕时,他正埋首于卷宗。
行止山庄的正屋书房被临时征用,变成了他与几名将领的办公场所,而不远处左凝的院子里,一群人依然在敲敲打打寻找密道。
“赵公子当真忙碌。”
赵岚夕一见慕长云来,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展颜一笑道:“慕兄,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投缘,何必称呼地如此生疏?”
慕长云瞪眼,谁跟他投缘!无论是现妹夫、准妹夫、未来妹夫或者是妹夫候补,只要沾上“妹夫”这俩字,那都是敌人好吗!但此时他也知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且不说对方并没有说什么,对于千苍家中大妹的态度,慕长云也有些说不好。
真要说起来,赵岚夕身为永定侯次子,虽不能袭爵,却依然身份显赫。要知道,永定侯本人,乃是今上的大姐,当年的长公主所嫁的驸马,那么,赵岚夕说起来,同样是皇亲国戚。
而他如今在逸王手下做事,哪怕并无明确的官位,手中的权利却是实实在在的,同时,本身的能力也不可小觑。
若让世人评说,慕家大妹的身份,是配不上这人的。
即便在慕长云眼里,自家妹子哪里都好,但他也不是那么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如果大妹与赵岚夕真看对眼了,恐怕要面对的不仅是世人的评论,还有赵岚夕的亲族。
再加上与赵岚夕几番相处下来,对方虽然进退有礼,为人也还算不错,却依然无法掩饰其生就而来的高傲。
这种习惯了以上位者的眼光看待周围人事的态度,是一种隐晦的傲慢与优越感,平日里与之相交为友人,并无太大不妥,但妹子若是嫁了过去结成了亲家,却让慕长云无法放心。
不过慕长云说不好的地方就在于,赵岚夕看上去确实对自家长思有意,可照着自己之前在千苍时大妹的态度,他反而觉得,自家妹子会对此人动心的可能性极小。
所以暂时来讲,慕长云也不好多表露什么,只在心里对觊觎自家妹子的家伙不爽了下,便谈起了正事。
“左凝与苍朔尘的去向,依旧没有线索么?”
赵岚夕也是无奈摇头:“要我说,直接推平了她那院子,倒是能干脆地找到他们逃离的密道,之后要再查线索,估计会容易许多。奈何……”
“奈何?”
“奈何在下来前,王爷曾特地交代过,不可损伤行止山庄一草一木。慕兄之前擅自将那空院炸毁,就足够在下头疼了,若再将左凝那院子也推倒——”想想就觉得后果不太美好。
“这是为何?”慕长云有些不解,莫非即便出了通敌叛国这样的事,朝廷也依然打算扶持行止山庄不成?
“说起来,山庄的二庄主程霜雪,才是当年初代庄主的真正传人不是么?如今丁王星虽阴谋败露被囚,但却是连累不到程庄主头上的。而程庄主虽常年不在山庄内,却与陛下颇有些交情,与王爷更是,咳,至交好友。”说到最后时,赵岚夕顿了顿,才把话说完,却给慕长云扔了个“你懂的”的眼神,弄得慕长云一头雾水。
懂什么啊?
不过他也不是那么不知机的人,原本与他慕家有怨仇的,就是丁王星与左氏,行止山庄不过是顺带罢了。
如今既然赵岚夕将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庄主抬出来,那他也没必要穷追不放:“原来如此,想来二庄主若能归来主持大局,定能将山庄局势稳定下来。”
“不错。”赵岚夕对慕长云的识趣也相当满意,转而又道,“说来,方才路菲菲直接在堂上发病,大夫看过后,她似是中了某种特殊的毒药,只是在下带来的这些大夫竟无一人能瞧出这毒的具体来历,只能认出此毒无解,须得定期服药方可压下毒性。”
“莫非是用于控制她的?”慕长云也是惊讶了,方才他与柳栖雁说话后,便没有太过注意堂上的情形,原来之所以结束得那么快,是因为路菲菲毒发了?可就上一世他飘了那么多年,也只能看出路菲菲暗中为他人办事,却从没见过她要吃药呀?
“路菲菲似乎对此事也颇为惊异,看来她也不知自己被毒物控制了。”
“那她现在如何?”
赵岚夕摇了摇头,道:“她中毒已久,毒性早已入骨,即便能查出来历配出药来,怕也只能定期服用来维持下去,想要完全解毒,怕是不能了。”
慕长云完全没想到,苍朔尘竟还有这般手段,路菲菲即便爱上江昊阳,对他依然忠心,他却对下属防心如此之重么?
赵岚夕看出了他的想法,却道:“此毒只怕并非苍朔尘所下,而是左凝做的。医师诊断,这毒药并非云国所有,也非琨虞那边的,十分奇特。在下想着,若是能查出此药的来历,或许就能够借此推断出左凝的去向。”
“阁下的意思是——”说到这里,慕长云也基本明白了对方意图,怕是在打慕卓的主意。
“在下在千苍时听闻,慕家的慕卓管家,乃是位不出世的神医,所以便想着,请慕兄的手下来帮帮忙了!”
慕长云其实非常清楚,慕卓这家伙喜欢窝在家里不动弹,唯一能让他主动出门的就是去采药。而自从担起了慕家管家的工作,他就连采药这事也省了。因此,他并不是很想总这么把人喊出来。
对他来讲,慕卓与其说是下属,还不如说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好友,他向来尊重他的喜好。
之前因着叔祖一家中毒把人派去珩城,后又因为柳栖雁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