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忙了一整天,苏木身上又是汗又是泥,这个模样自然不好去见盐商们,就回屋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收拾停当,这才出门去见吴老先生。
老先生今天显得很是精神,一身大红官袍,胡须还特意用梳子梳过,油黑发亮。
苏木心中倒是喝了一声彩:好一个中年美男子,这卖相,还真有点朝廷大员的气势,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生得出吴小姐这样的美女。
苏木:“老先生,盐商可都到齐了?”
问这句话的时候,苏木又想起先前在河上遇到的阳建忠,也不知道再次见面,这家伙是什么表情?
吴世奇:“刚才得下人们来报,说是请贴上的二十二个盐商都已经到齐了。”
“那就好。”
吴老先生却苦笑摇头:“人是来了,至于他们给不给老夫面子,就难说了。”
苏木:“面子肯定是不会给的,满沧州的人都只到老先生这个转运使干不了几个月了,换我也不可能出血。不过,他们给面子也罢,不给也罢,既然来了,就没那么容易脱身。”
说罢,就转头问吴世奇身边那人:“可准备好了?”
那人点头:“回梅先生的话,已经准备好了。”
“好,那就好。”苏木:“吴老先生,咱们过去吧!”
等到了后衙的大凉厅,里面已经拜了四张大圆桌,桌子边上坐着一群脑满肠肥的商贾,正是沧州城的大盐商。
这群人都是遍体绫罗绸缎,不少人手指上还戴满了金银戒指,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光,看得人眼花。
“一群没素质的爆发户!”苏木腹诽。
“转运使大老爷到!”有衙役大声唱到。
所有的商人都同时站了起来,回头拱手施礼:“草民见过代转运使大老爷!”
这个“代”咬得极重,算是提醒吴世奇,你的官职不过是暂时署领,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听到这话,不但所有的衙役都面色大变,就连吴世奇也是黑了脸。
打人不打脸,这群盐商是居了心不给他面子。
苏木定睛看过去,就看到一张得意的脸,却正是先前在河上被自己吓得尿了裤子的盐商首领阳建忠。
二人目光在空中一碰,转瞬,阳建忠的笑容收了起来,露出刻骨的仇恨。
看得出来,这个阳建忠肯定是同其他二十一个盐商事先串联过的。
这家伙脚程也快,这么快就到了沧州。
同吴老先生一起走到上座,坐好了。
吴世奇这才轻轻咳嗽一声,等到大家安静下来,才对苏木点了点头:“开始吧!”
苏木一挥手,就有衙役唱道:“开宴了。”
不断有人举着托盘进来,将一杯清茶和一碟松子分别放在盐商们的面前。
此刻正是晚饭时间,来的快的盐商已经在这里候了半个时辰了,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一看到这次宴会竟然就吃这东西,都是一楞。
又有人想:会不会是后面还有菜。
不过,吴大人的话击破了他们的幻想:“我盐司前阵子出了那么大的案子,库银竟然被刘孔和、景亭和杨自烈三个蟊贼贪墨一空。此三人也是两榜进士出身的朝廷命官,得居高位,不但不思报效朝廷,却做出这种祸国殃民之事,罪不容赦。”
说着话,他就大声痛骂起来,这一骂就是一壶茶光景,听得盐商们一阵烦躁。
也见着老大人越发地慷慨激扬,苏木才在身边悄悄地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吴老先生这才住了嘴,喘息道:“如今,我盐司银库中已经没有一两银子了,今日请大家过来赴宴,得厉行节约,粗茶淡饭,招呼不周,还请各位多多担待。”
一听说这就是自己的晚饭,盐商们都呆住了,他们也没想到堂堂盐司转运使会抠门成这样。
阳建忠猛地站起来,大声道:“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迟一些也无妨,敢问代转运使大人今天招我等盐商过来,究竟有何吩咐?”
有他带头,盐商们都同时叫起来:“还请大人先说事,这吃饭一事倒不要紧。”
话中的意思就是:你们有事尽快说吧,说完咱们还赶着回家吃饭呢!
这个时候,苏木站起身来,指着阳建忠喝问:“你是谁?”
“你……你不认识我?”阳建忠气得青了脸。
一个盐商不明就里,插嘴:“这位是阳建忠阳大官人。”
“原来是阳建忠啊,你一商贾,身份卑微,凭什么自称大官人?盐司衙门,岂有你说话的份,坐下!”苏木厉声呵斥。
阳建忠没想到苏木一来就拿官府的威风压人,偏偏自己还发作不得。
只得一屁股坐了下去,气得浑身肥肉都在发抖。
杀了阳建中的威风,感觉到自己已经控制住局势。
苏木这才缓缓道:“这次,吴大老爷请各位到这里来,其实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请大家帮个忙。”
一个盐商道:“还请梅先生说,若是能帮上忙,我等义不容辞。”
其他盐商互相递了个眼色也同时道:“还请梅先生说话。”
苏木:“事情是这样,你们也知道盐司的银子都被刘孔和等人贪墨了,如今,吴老爷就算是想请各位吃个饭,却连饭钱都掏不出来。真定大水,朝廷让我长芦盐司解银赈济,每月定下了三十万两银子的数字。今天叫大家过来,就是想同各位商量一下,尔等家资豪富,又都是急公好义的,不如各家都掏几万两银子出来,先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