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钱宁突然道:“陛下,敌人前锋现在都已经下马。而且,还在穿戴铠甲,有点乱,我们何不现在带兵杀出去,正好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一心想在皇帝面前出风头邀宠,在这个重要的场合,自然要发出自己的声音,以显示存在。否则,就这么干站着,也没有任何意思,反叫人看轻了。
正德笑而不语,旁边的王勋和杨一清听到这话也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苏木心中一动,立即想明白这三人的心思。先前自己和钱宁闹得几乎兵戎相见,两人可以说是敌非友。这个钱宁图样图森破,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乱发言,这不是惹人笑话吗?
以他的资历根本不足以担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正好挖苦他几句。
苏木一笑:“听人说,钱指挥以前在云贵打过仗?”
“打过,怎么了?”钱宁一翻白眼。
苏木悠悠道:“钱指挥在云贵打仗的时候,云贵土族都是步兵,且那里都是崇山峻岭。打起仗来不过是爬坡下坎,山与山之间喊一声就能听到,可若是要碰到一起,却要走上半天功夫。可这里是北地,敌人都是骑兵,瞬息即至。”
王勋听出了苏木话中的意思,而刚才钱宁的提议也实在荒唐,就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钱宁虽然不清楚苏木说什么,却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忍不住恼怒地盯了他一眼。
苏木依旧是一副悠闲模样,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容,这让钱宁更是恼火。
正德哈哈一笑:“好了,你们也别争。如果朕现在带兵出击,敌人的骑兵立即从两翼包抄过来,那不正好中了小王子的下怀吗?人家并没有使诱兵之计,咱们却紧赶着向上凑,还不叫人笑死?”
钱宁这才明白过来,一张脸涨得通红,偏偏又发作不得。
说话间,鞑靼人前锋已经穿好了铠甲。
呼啸一声,都提着长矛,结成一个小方阵朝前冲来。
他们身上都穿着亮闪闪的铁甲,看起来,铠甲的质量并不比明军的差多少,显然是军中的主力精锐。
敌人冲得也不快,实际上,也不过是普通人步行的速度。
毕竟,据苏木所知道,这个时代的重装铁甲,一具至少有二三十斤重,五百米距离,若是一口气跑过来,到接战,只怕已经没有了力气。
鞑靼人前锋并不多,只三百左右。
大概是怕了明军密集的弓箭,队型有些松散,看起来也是稀稀拉拉。
钱宁一愣,不觉道:“这么点人就敢来冲我营盘,太狂妄了。”
其他懂得军事的人都难得搭腔,战场就这么宽点,就算将所有人都派出来,真正在一线接触的也没多少人。而且,鞑靼人采取的是一点击破,然后骑兵跟进扩大战果的战术,用得着那么多人吗?
苏木心中也是好笑:这个钱宁,在云贵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军官,这军事经验果然欠缺。
见敌人攻击,明军的弓箭又开始覆盖过去。
只可惜这次大战果非常可怜,那些羽箭射到人家身上,超过一般被弹开。就算勉强穿透铁甲,也不过伤了点油皮。
就苏木所见,为首那个看起来想将领一样的鞑靼人身上被人射得跟刺猬一样,依旧沉稳得朝前走来,就如同一列进站的火车。速度虽然不快,却不可阻挡。
只几个倒霉的敌人被射中面目,倒在地上大声惨叫,可旁边的战友却是理都不理。
这样的情形叫望台上的众人都忍不住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战场上一片羽箭击中铠甲铁叶子的叮当声,听起来如同下了一场暴雨,倒是颇为壮观。
“呼!”一声,一阵大风吹来,明军应州大营的所有旗帜同时展开。
而脚下大炮射击时所产生的烟雾也瞬间吹散。
苏木低头看去,不觉皱了一下眉头,明军的士气很不高啊!
只见,老营的土坯围墙上、栅栏后都挤着无数拿着兵器的士兵,看他们的表情,一个个都白着脸,显是非常畏惧的样子。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中原农耕民族对上草原游牧民族,天生上就要弱上一些。就苏木所看到的,鞑靼人大多身强力壮,相比之下,明军又瘦又小,体能上要差上许多。别说人,人家的战马也要高上一头。
随着鞑靼人不但的毕竟,明军又些小小的混乱,就有人偷偷地朝后腿。
押队的中下级军官大怒,不住地用枪杆子抽着手下,或者挥舞着腰道,声嘶力竭的大喊:“不许退,不许退,后退者斩!”
手下如此不堪使用,王勋一阵汗颜。
正德也是大为不快,一张脸黑了下去,心中禁不住想:还好朕先前没有贸然出阵,否则带上这群乌合之众与小王子过招,这个人就丢大了。
苏木道:“陛下,如此规模空前的大战对大同镇来说还是第一次,士兵们心中畏惧也可以理解。也不是王总兵的兵练得不好。这精兵是打出来的,而不是练出来的。等下只要士卒见了血,胆气就上来了。”广交朋友,广结善缘乃是苏木做人的准则。
他将来可是要做阁相的,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此刻就忍不住给王勋说起好话来。
正德脸色才好了些:“却是这个道理。”
王勋忙向苏木投过来一个感激的目光,算是承了苏木的情。
钱宁见两人眉来眼去,心中不爽,忍不住道:“敌人眼见着就要扑寨前了。”
苏木:“钱指挥休要急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