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并不知此前二人怎有了联系,她早就猜测商玦眼线遍布蜀国宫内宫外,可是没想到内宫夫人也能为他所用,而孙芩今次的表现更是大多冲着他的面子,她说不上生气,可心底却有些郁结,商玦此举的确有利与她,而她也早就开始关注孙氏,若有机会,她也会和孙芩有今日的一见,可她没想到这见面如此猝不及防,还是商玦一手安排。
他和孙芩早有联系,而她全然不知,今次的见面她最后才得知,她在三人之间倒像是个外人,分明他和她才是结盟的那个……朝夕不知自己在郁结商玦的自作主张还是别的什么,可眼下得知内情如此她的心境还是有些复杂,郁结淡了些,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朝夕的表情生出细微变化,商玦不知想到什么一时露出好笑的神情,“我并非手眼通天之人,大殷诸侯如此之多,莫说我不是真的神仙,便是真的,也无可能处处顾及。”
朝夕有些怔然,大概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人一时也木呆呆的,商玦看的更是好笑,不由抬手拂了拂她肩头的乱发,“莫要生气了,否则我可要大大的委屈。”
朝夕忽的惊醒,“谁生气了!你又怎会委屈……”
商玦闻言不由得又摇了摇头,“好好好,你没有生气,我也不曾委屈。”
说着又拂了拂她身上的披风,掀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时辰尚早,我们去别处转转,雨中出游倒也别有一番情致,回来几日,你可有出过府门玩耍?”
朝夕不由得再皱眉,“什么情致,还是早些回府的好。”
商玦唇角微弯,“那你要自己回去吗?”
朝夕闻言便站起身来,又轻喝一声,“停车!”
一声令下,云柘不由得减慢了车速,外面细雨霏霏,朝夕竟然受不住商玦这似激非激的话真的要回府,他失笑的一把拉住朝夕的手腕,“我是玩笑话,你怎么真的信了。”
说着又一转头,“不必停车,继续走!”
车速又再度变快,朝夕半弯着身子站在车中不肯动,僵持许久,商玦无奈的摇摇头,正不知如何是好,马车却忽然猛地一颠,朝夕站在车中重心不稳,商玦见势便是一拉,朝夕轻“啊”一声,下一刻人已经到了商玦怀中,还未反应,便听到商玦低沉的笑。
朝夕直觉丢脸无比,更不爱看商玦占了上风模样,待要挣扎,却被商玦一把按住,他仍然带着笑意的道,“你不是好奇那天晚上我带你去了何处吗?”
朝夕当即便是一愣,商玦说的不错,她那无知无觉的一夜,商玦到底带她去了何处她半点都不知晓,她更不信商玦所言的神医看病之话,有唐术在,他还怎么会带她去找别的神医?!朝夕咬了咬牙,“去便是了,你放开我!”
商玦手臂一紧,好似贪恋一般的将她紧紧抱了一下,朝夕本以为他还要耍赖,下一刻商玦却真的将她放了开来,朝夕浅吸口气,起身坐到了一旁侧座上去。
马车弯弯绕绕走过巴陵的大街小巷,好半晌才到了城南,商玦所言只有“城南”二字,可云柘却知道他说的就是那夜去过的小小门庭,马车越走四周越是嘈杂纷乱,朝夕听着各式各样的声音忍不住掀开车帘朝外看,城南大都是贱民杂居之地,街市不如别处整齐干净,有些地方还是一片鸡飞狗跳的脏乱,朝夕看在眼里,面上却无厌恶。
“你一定不曾来过这里,就连久居巴陵的富贵人家想必也不知道巴陵竟然会有这样的地方,这地方吵闹是吵闹了些,却能叫上位者看到巴陵之外蜀人的缩影。”
巴陵乃是蜀国王都,除却这一片杂居之地别处都有一个王都该有的繁华,富人权门整日所见皆是纸醉金迷,很多人连城南的破败都看不见,更别说巴陵之外的蜀人了,贵人们被幻象所迷,上位者安坐在巴陵享乐,却不知大厦将倾的危机早已暗地里生发。
朝夕的神态从寡淡一下子变得沉凝起来,她静静地看了许久,忽然冷静的道,“听闻燕都繁华堪比巴陵,那里可有这样的地方?”
商玦目光悠长,“自然是有的。”
朝夕不由得蹙眉,她少时就被贬斥出了巴陵,而商玦也是幼年便流落出宫廷,他和她都不是身在荣华富贵之间不知世间疾苦的人,她去过淮阴,到过赵国,又被困凉山,若论世间疾苦,她见过的何其之多,她自己也曾苦不堪言。
“不过和蜀国有些不同。”
朝夕挑眉,看他,“如何个不同法?”
商玦深长一笑,“若想知道,你亲去燕都看了不就知道了?”
燕都……燕国在大殷极北之地,燕都更是在燕国的北方,与蜀国相隔了千山万水,在此之前朝夕何时想过能去燕都,便是在此刻,她也觉得燕都是如此遥远,多少人一辈子不曾出过蜀国,而她……朝夕转过目光,“贫穷富贵本就有差,就算不同想来也差不了多少。”
商玦眼底微暗,笑意却不变,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朝夕心思微动,又想到了孙芩适才在那兰庭所说的话,略一思忖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当年……你是如何离开燕国宫廷的?”
商玦挑眉,自然知道朝夕的好奇心是被适才孙芩的话勾起来的。
他略一沉吟,“便如孙芩所言。”
朝夕没想到他答得这般利落,更没想到他当年当真是被嫡母所害,这么一想,他便又想到了商玦的身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