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混淆着浅浅的妖红余落残阳,炽灼的耀阳拔开层层烟云却暮落西山。万丈山脊断开天堑之巅的绝壁,深不可测的幽邃通往望不见的尽头。
刹豽纤细的身影独屹于天堑之崖,漠然如水般平静的眼眸望入漫天绯红的云霞。雪白的衣袂微微潋染着霜华飞雪,垂泻曳地的三千青丝洇染一片澄澈的水蓝,挑染起丝缕银弧仿佛一汪秋水幽漾涟漪,翩翩姗零。
苍白若纸的脸庞映照着淡淡的余晖,水晶色的睫毛扑簌下点点阴影。绝美的容颜冰冷得看不穿一丝情绪,淡若清风般飘渺的神色更犹如一缕琢磨不透的迷茫雾色。
昨昔之日,临灭顶之灾降世的最后一刻,千钧一发之际却得刹豽力挽狂澜,最终将死亡神兽等一干入侵者驱逐出应界。由此,战乱止息,各大种族重新归位,和平的日子也随之到来。
刹豽空洞的眼眸死寂而无神,纯粹的色彩渲染更如同一面无波的平镜,尘封着古老与暴戾且盛满无比的瑰丽。凝固于眼底的瞳孔竖长而细致,森森的冰寒掺杂着阴冷的薄凉。
“怎么?被冠上了驱逐者的名头还敢停留?你是想死呢?还是想死呢?”
一手搓捻着垂至肩头的银染,刹豽不咸不淡的轻声说着,静如止水的眸光依旧望向夜色渐深的浩瀚天际。
“驱逐者?除了你谁还能驱逐得了我?连你都不把我当敌人,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蛊惑人心的嗓音带着一贯的阴残,温柔却毫无生灵气息。修长的身影不知何时立于刹豽的身后,银墨相织的发丝犹似星河与炼狱的剪影交融,极端炫目的纯银接连着墨暗,极长极长的飘落遍地。
“既然你不再入侵应界,我也就不需要再白费力气了。赶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趁着我现在的心情还不错。”
似潺潺流水般云淡风轻的嗓音,悄然拂落却不留一丝痕迹。着,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不走就等着天黑吧,我得走了。”
“你……还记得吗?关于前世……”
魔伽吞吞吐吐地问着,感觉似乎有些突兀。欲是乘风归去的身影生生一愣,刹豽僵硬的侧过一道弧度,定格于黄昏栖霞遥远至火红的地平线,从深渊的漩涡升起星星点点的暮光。
“前世啊……也就还记得那么一点点,至于其他的东西,也合该忘得干净了。”
冷漠的语调蒙上一丝淡淡的惆怅,白衣苍凉更添淡泊凝华。刹豽斜眸瞥过身后的魅影,没有再做过多的停留,纤薄的身影跃上烟朦雾缭的东皇山巅。
魔伽鬼魅的暗影闪逝于最后一寸余晖,似是回归于堕落的黑暗不复光明,却亦如追逐着触之不及的轮回——伸出手,想要触摸命轮的轨迹。至此一瞬,不知为何唯有擦肩而过。
……
诛天宫内,轻盈的身影飘然而过——浓墨的夜色映入垂帘的纱幔,无声无息的寂寥随之潜入昏暗的大殿,静静地沉淀一片微凉的孤寞。
轻轻推开面前紧闭的门扉,逸散而出的渺渺雾晕丝缕如烟,消散于虚无不过片刻。
房内氤氲着朦胧的袅茫雾色,倾斜的坡度往下凹入地面,如同一小潭清澈的池水般,纯净的水色偶尔起伏一丝微波,没入水底荡漾开一派溯幻的无根白莲。
凌波而立的身影涉水而来,一头蓝丝洋洋洒洒的纷落,或是随风浮于虚空,或是翩然飘落水面。
足裸的肤色亦如那张苍白而绝美的脸庞,毫无一丝健康的血色——伫立于面前闪烁着炫彩清辉的水晶高台,细碎的宝石分别镶嵌于水下的地面。透过浮光掠影散发出美丽的光痕,如梦似幻般交相辉映。
刹豽毫不费力地跃上高台,任由湿漉漉的发丝飘曳而落。水晶色的睫毛晕染着一丝雾气,模模糊糊的泛起神秘幽光。
苍白的纤手凭空落下一枚额冠,晶莹剔透的琉璃系着向两边弯缠的金丝。艳异而妖冶的血光忽闪着醉人心神的魅惑,与鬓边那摇曳生姿的彼岸花一般,同是猩红灼华更显勾魂摄魄。
刹豽的眸光落于额冠中间的血琉璃,血金色的纯粹仿佛同时编制着彼此背道而驰的梦境。精致的眉宇浮现出专注的神色,冷漠的嗓音带着些许疑惑悠悠落下:“混沌,你是不是也跟死亡说过有关于前世的事情?”
话音刚落,一道悠远且威严的嗓音随之回应:“你们现在的关系毕竟是双生,尽管如此却是两个独一无二的个体。有些事情,你们早晚都会知道。”
“那么……”
刹豽似是有些犹豫,顿了顿嗓音却坚决的问道:“那么,我的前世到底是什么样的?”
半晌,混沌依旧保持着沉默,过了好一阵子,薄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沉与哀恸,道:“她啊……和你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性子!大爱世间、慈悲怜悯,却绝不容许任何人触碰到自己的底线。一旦惹恼了她,就绝对会大开杀戒!你和她,无心无情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才好。”
混沌语气之中的伤怀与悲恸,仿佛越过时光年岁的古老彷徨,那般的悲凉甚至是沉痛!
一边倾听着那只言片语,刹豽一边回想着那道与自己似曾相识的影子——胸口间隐隐压抑的某种未知的情绪稍纵即逝!似是悲伤,却蕴含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决绝!复杂得不可言说,石沉大海般湮灭于理智与冷漠!
“她爱这个世界,但却永远无法懂得如何爱一个人。她无所谓世间儿女长情,宁愿选择死去也不愿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