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蒙礼虽说礼节并不繁复,但是农家的人都最是尊重读书的人,所以素来都很受到各家的重视,栓子更是鲜少没有人叫就起了个大早,茉莉把赶着改好的衣裳给他穿好,祝永鑫和方氏领着栓子到老宅子去拜祖宗牌位。
栓子跪在祖宗牌位前磕了三个头,又分别给祝老爷子和老祝头、杨氏磕了头,最后给祝永鑫和方氏磕头,说一定好生念书,不辜负家里的期望。
当然这些话也都是提前教好的,只为了走这样一个形式。
拜过祖宗和长辈之后,祝老爷子也心血来潮地说要去学堂,结果老祝头就也要跟去,便一道送栓子到学堂去。
学堂门口已经聚了七八家带着孩子的父母,有村儿里的,也有旁边村子慕名来的,都换得上了平时不舍得穿的干净体面衣裳,叮嘱孩子要好生念书之类。
时辰到了书院打开大门,傅穿着身儿干净的长衫出来,引着所有的孩子到学堂里面,先跪拜了文昌帝君,又对孔子像叩首行礼,最后才是对着傅行拜师大礼。
等所有的孩子都起身儿后,傅将书本一一发到他们手上,叮嘱他们要努力念书,认真学做人的道理,所有的孩子都认真地听了,然后又齐声说一定谨记的教导,蒙礼至此就算是结束了,还有几家没给孩子取大名的父母,围着傅让他帮着孩子起个名字,其余的人就只叮嘱了孩子好生听话,也就陆续地都走了。
祝老爷子在学堂里转了两圈儿,又在外面溜达了一会儿,齐家村的这个学堂,若说起历史的话,怕是跟村里的齐家宗祠差不多的年岁了,当初似乎就是存了要长久使用的念头,所以都是石头垒起来又涂了泥墙的,几根合抱粗细的柱脚也十分的挺拔结实,屋顶上覆着灰色的瓦片,看起来十分的像模像样。
老爷子看得不住点头说这房子盖得好啊,看着年头不浅了,还这么结实,看来这齐家村果然是个出读书人的好地方,不像咱们老家那群不懂事儿的老爷们儿,只顾着吃酒耍钱玩,村里的娃儿想读书都得去别的村儿,真是作孽呦!”
“所以说我爹当初来到这儿安家,其实还是挺有见识的不是?”祝永鑫跟在一旁,抬手虚扶着老爷子,怕他腿脚不灵活再摔到。
“有个屁的见识!”祝老爷子眼睛一瞪,“把自个儿亲爹扔在老家那么多年,我那会儿觉得是壮年丧妻丧子,是个孤寡到老的命呢,谁这小子闷声不吭的都有儿有女了……”
老祝头在家素来是脾气比谁都大,但是唯独遇到亲爹就没了法子,只能由着他骂几句出气。
几个人正往家里走,迎面就看见王寡妇红肿着眼睛,领着虎子脚步匆匆地往这边走,两下打了个照面祝永鑫忙问她王婶子,这是咋了?”
“学堂里的童蒙礼都完事儿了?”王寡妇也顾不得回答祝永鑫,只着急地问。
“是啊,刚才就都完事儿了,我是说咋没瞧见你家虎子,还打算等回家了问问栓子娘呢,你这是咋地了?”祝永鑫也奇怪地问,“咋来的这么晚啊?”
“快别提了!”王寡妇伸手扯着袖子又擦了擦眼角,然后说,“我先把孩子送到学堂去,你回家让栓子娘别出门儿,我一会儿找她说。”
祝永鑫见王寡妇这样,心里也就大概了,怕又是她婆家出了幺蛾子来刁难她们孤儿寡母的,但是他也不合适多说,就忙点头说会告诉方氏的。
先把老爷子送回了家,祝永鑫到自家的时候,王寡妇已经进门儿了,正跟方氏坐在里屋抹眼泪。
“虎子娘,你有啥事儿你就说,你坐下就哭,哭得我心里都怪难受的,这到底是咋了啊?”方氏一边扯帕子递给她擦眼泪,一边着急地问、
“还不就是虎子他奶家,我今个儿一大早,给虎子换好了衣裳,领他去他爷奶家拜祖宗牌位,谁被他婶子拦在门口,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我……我寻思着今个儿赶也没工夫跟她废话,谁我越不她越是来劲儿,把我们娘儿们拦在外面,硬说虎子的爷奶都还没起身儿,说让我们在外头等着。”王寡妇扯着帕子擦着不断滚落的泪珠,“结果好不容易等她放我们进去了,虎子的爷奶居然说,他们早就今个儿是童蒙礼,还说一大早就在家里等着我领虎子去,问我为啥这么晚才去,是不是不乐意让虎子认他家这个祖宗,虎子他身子还在一旁煽风点火的……”
“唉,你婆家素来都是那个样子你又不是不,何苦来的跟他们生这个气。”方氏起身儿给她倒了杯水放在眼前儿,“再熬几年等香草嫁了,虎子也考出来了,到时候就有你享福的日子了。”
“姐啊,你是不,若只有这点儿小事,我都受过这么多回了,我哪儿至于气成这样。”王寡妇似乎一想起这件事就气不打一处来,捏着帕子的手使劲儿往桌上一锤,“虎子听了他爷奶的话,就开口解释说我们早就到门外了,是他婶子拦着不许进去,说爷奶还没起来,所以才进来晚了,结果……”
“咋,孩子说的话他们都不信?”方氏惊讶地问。
“虎子他爷说,说他婶儿一大早就把老两口叫了起来,给找了过年时候的衣裳换上,说今个儿是虎子的童蒙礼,让等着他来磕头,就说他婶儿不可能还拦着我们不许进去,说是虎子撒谎,还说……说都是我教给孩子的……”王寡妇越说越伤心,垂头低声地抽泣起来。
方氏起身儿帮她拧了个半干的帕子擦脸,又劝道唉,你那妯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