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锦棠本来在轻声跟荷花说话,闻言他的手停在荷花的额头,声音突然变得冷清地说:“知道了,马上就要回去了。”然后又摸摸荷花的头嘱咐道,“以后可不许这么吓唬人了。”
荷花看着齐锦棠端正地走在前面,那小厮恭敬地跟在后头,忽然回头朝自己狠狠的瞪了一眼,却不敢发出声音,瞪过就扭头跟着齐锦棠走远了。她无奈地勾勾嘴角,伸手摸摸刚才被齐锦棠揉过的额角,虽然早就知道他是举人老爷家的公子,若不是齐举人在家丁忧,他估计也算得上是官家子弟,但是似乎还是头一次感受到这样泾渭分明的阶级差距。
还没来得及过多的感慨,荷花就被梅子一把抱起来往家里走,“你这小妮子越大越有主意,你才几岁,就敢领着博宁往山上跑,若是迷了路可咋整?”
荷花趴在梅子的肩头不吭声,由着她不住地数落。
方氏抱着博宁跟在后头道:“你说她也没用,那丫头年纪不大主意可正着呢!有精神就跟你撒娇耍赖,今个儿这是累了,就干脆不答理你。”
“……”荷花闻言无语,更是把脸埋进梅子的衣裳里,心里叫,娘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了解我。
方氏虽说生气,但晚上还是择了小根菜,切碎炒了个鸡蛋,剩下的蘸酱,还做了汤让荷花和博宁多喝些暖身子。
荷花看看博荣还是很郁结的面孔,对方氏道:“娘,明天熬粥喝吧,大哥身子刚好,多喝粥养人。”
“就你知道的多!”方氏从灶间端了一大碗粥过来,“当你娘是傻的啊?”
“娘最精明了,谁敢说娘傻谁才是傻子!”荷花笑嘻嘻地说,“明天给大哥的粥里剁把小根菜,城里的大夫说这个能理什么宽什么的,大哥那个咋说来着?”
“理气宽胸……”博荣下意识地接话,但是四个字出口后就是些微的失神,片刻后笑着说,“娘明天多熬些,全家一起喝,那大夫还说能防风寒呢!”
家人见他的眼神清明起来,脸上的笑容也不是这两日那种勉力装出来的,气氛一下子就轻快起来。
博宁今个儿是着实累坏了,而且他对荷花的心思并不理解,但是非常喜欢吃那小根菜炒鸡蛋,觉得还算是对得起自己一下午的辛勤劳动。他自己就差不多吃了半盘子,还算比较有良心的夹了一大块给荷花,不过却没注意到自己埋头扒饭的时候,荷花又重新给他搁回了碗里。
吃过饭祝永鑫跟方氏在商议春耕的事儿,似乎有些忧心忡忡地说:“今年虽然开江早,但是地里还冻着,节气偏生又早,不知道啥时候能开始犁地,要是耽误了下种,今年的收成就说不好了。”
荷花对农历的日子和节气还算不太清楚,但是也知道东北这边气候寒冷,庄稼也只能种一茬,如果春天化冻太晚下种太晚,那庄稼还不等成熟,就会被秋末的严霜打死,遇到下霜早的年份,经常会把全年的辛苦都白白地搭进去。但是天气实在不是她能控制的,只能在心里祈祷今年风调雨顺,好歹让全家度过这个最艰难的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