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全家人一起吃过早饭,齐锦棠和荷花叩别了齐老爷和齐夫人就准备出发,一共四辆车,第一辆车自然是齐锦棠和荷花坐的,第二辆是个小车,给苗儿和小真用的,车里还配着茶炉等物,以备煮茶热饭之用,再后面两辆就都是行李车,十口大箱子牢牢地捆在车上,两个车夫都是家里带着的,子华也跟在后面的车上。(
齐家的人只到门口便送别了,齐锦棠让车夫直接赶着车朝荷花家过去,还不到门口就看见前面站着许多人,博荣和小秀这回把儿女都一道带去任上,祝永鑫和方氏也已经收拾好了要跟着一起去城里,荷花姥娘一家,还有蒋世彦和茉莉也过来送行。
荷花看着这一大家子人,鼻子发酸,眼圈发热,伸手接住扑上来的栓子,听他带着哭腔地叫了声二姐,嗔道:“都多大了还哭咧咧的,也不怕人笑话……”话没说完自己就已经开始抹眼泪。
荷花姥娘递过来个包袱道:“也没啥好东西,里头是自家烙的煎饼,带着路上吃。”
看着这个总对自家施加援手的外婆,荷花真心诚意地俯身儿行礼道:“多谢姥娘。”
“一家人客气个啥!”荷花姥娘也扯着袖子擦了擦眼角,却反过去劝方氏道:“孩子都大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也别总太放不下了,出去闯闯总比守着这儿一辈子强!”
门口一阵乱七八糟的道别,足纠缠了小半个时辰才作罢。齐锦棠下车跟博荣一道骑马,让方氏跟小秀带着孩子坐车,一道朝城里过去。
博凯和良子两个人早就得了信儿,在店里最大的雅间儿摆了送行酒,一群人吃吃喝喝,最后又说又哭的直闹到下晌儿,方氏见再这样就要天黑了,才赶紧打发他们赶紧启程。
马车渐渐驶出了县城的城门,荷花扒在车窗上,看着祝永鑫和方氏摆手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化作一个小黑点儿再也看不到,眼泪又忍不住骨碌碌地落下来。
宝儿蹭到荷花身边,伸手朝荷花的脸上抹了两把,奶声奶气地说:“小姑,羞羞!”
小秀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你看,连宝儿都笑话你了!”
“你这小鬼头!”荷花一把把宝儿搂在怀里,使劲儿亲了一口,“居然敢笑话小姑,等你娘下次打你屁股的时候,小姑可不给你求情!”
宝儿顿时扭股糖似的在荷花怀里拱来拱去,撒娇耍赖,把车厢里的气氛顿时就扭转了过来。
荷花陪着宝儿闹了一会儿,才搂住她道:“快老实点儿吧,弄得小姑一身都是汗。”说着扭头去看坐在小秀怀里的栗子,对宝儿说,“你看弟弟多乖,都不像你这么不听话。”
宝儿嘟着嘴看看栗子,觉得这个弟弟的确是比自己乖很多,只好点点头承认了荷花的观点:“弟弟乖!”
荷花和小秀听了这话顿时又笑作一团。
齐锦棠在外面听见里面传出了笑声,这才放下心来。
博荣看着他那一脸担忧的模样,笑着说:“我早就跟你说了,有宝儿在里头,荷花肯定一会儿就没事了。”
一行人按着上次进京赶考的路线,走得还算不疾不徐,其余人都是走过的,只有宝儿是第一次,前几日兴奋得不行,天天扒在车窗处看外面的风景,路程过半才算是稍稍消停下来。
越往南走天气果然越热,荷花素来怕热,宝儿也被热得蔫蔫的,栗子在南边儿呆过,倒是更适应一些。
这回上京因着是夏天,路上没有冰辙积雪,所以一路走得很快,只用了二十来天就到了京城,宝儿闹着想在京城玩儿两日,博荣知道齐锦棠急着去上任,其实自己离开这么久,也有些着急回南边儿,只能哄着宝儿说只能住一日,在客栈把小秀、荷花和两个孩子安置好,再去码头找南下的船只,从京杭运河走很是便捷,所以船只也很多,傍晚前就都办好了,一共租了两艘船,行李什么都搬到船上,跟着南下的下人晚上直接就安置了睡在船上,剩下的给了银钱打发回家去。 [
晚饭后几个人一道去街上闲逛,博荣和小秀抱着孩子,渐渐就往杂耍、小吃的地方去了。齐锦棠牵着荷花的手,两个人朝河边走去,沿着挂着灯笼的河边散步。
次日一早,荷花起身儿时候屋里已经不见齐锦棠的身影,她自己梳洗穿戴好,准备去帮小秀照顾孩子,出门下意识地朝下面大厅扫了一眼,就见齐锦棠跟一个男人在窗边坐着说话,那男人的背影看着很是眼熟,荷花下楼过去细看,果然是厂卫的那桃花眼的男人。
“大人!”荷花上前行礼,眼神儿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齐锦棠,目光中还带着询问。
“我早晨出去散步,可巧遇到大人,便一起聊了几句,大人说会帮咱们开一张路引,这样一路南下就会方便许多。”齐锦棠神色很是淡定,眉眼舒展,并不似有什么为难似的。
荷花这才稍稍放心,她对厂卫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除了前世的各种文学影视渲染之外,也有祝大姐当初介绍的缘故,每次想到这个桃花眼男人,都觉得后背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有见面的机会,顿时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都很是勉强。
桃花眼看到荷花到似很开心的模样,笑得眼睛眯眯地说:“小荷花,好久不见,可惜师姐这次去西边办事了,不然见到你肯定高兴。”
荷花听了这话只客套地笑笑,她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才不信幼年时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