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开始还听得有些云里雾里,怎么扯到那么远的事儿上面去,但是听到后面就只觉得,不愧是读过书的人,说起话来与那些只知道吵吵嚷嚷的叔公什么全然不是一个档次。
如今列祖列宗和子孙后辈都拿出来说事儿。两顶大帽子压下去,就算平时于张家交情不错的人也不敢再多说半个字,若是当真说情给留下,那以后若是真捅了什么篓子,自个儿还不得被亲戚邻里在背后戳断了脊梁骨。
张屠夫见齐举人一番话说完,村儿里即可就悄无声息,没一个人再开口帮自家说话,又见里正脸上犹豫的神色也换成了赞同,心里知道这下自家是大势已去,只得哑着嗓子道:“这一年多搅扰乡邻,着实不该,张某再次给诸位陪个不是,只不过家里妻子孱弱,次子还有病在身,只求能通融多住几日再搬,某定然约束犬子,不敢再惹是非。”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自然也没人会绝到不给这个通融,里正立即就点头应道:“这是应该的,搬家又不是小事,总要处置妥当才行,我们也不是那起不通情达理的人,你家只要在秋收前收拾好离开就是了。”
张家之后果然把三个儿子锁在家中不许出去,荷花去了一桩心事,觉得村儿里这回隐患拔除,心里高兴得不行,每日里下地干活都觉得心情好得不行。
刚出了伏天,秋菜已经长得半大,庄稼还没成熟,算得上是一年中的小农闲,方庄子那边的人家趁着空赶紧来下聘礼,也就是古礼里说的纳征,方家的后生上下收拾一新,由他亲娘领着,按照乡下的俗礼儿带了一对儿猪肘子,一对儿鸡,一对儿鸭,瓶酒一对,给老祝头和杨氏准备的衣料各一套,鞋袜各一双,另有一套银头面,所有东西全都用大红布衬着搁在木头提篮里。
上门来的时候几个打扮一新的后生挑着提篮,一路进村儿引来了许多的羡艳,给祝家挣得许多面子,把杨氏喜得合不拢嘴,梅子羞得躲在屋里,祝大姐细细端详了未来的亲家和妹婿,觉得的确是懂的道理的正经人家,而且那未来的妹婿也是文质彬彬、一表人才的模样,终于放下心来,欢喜得不行。
留在祝家吃了过礼的酒席,依着规矩等吃到大半就起身儿告辞,临走前梅子未来的婆婆进屋去见了媳妇,然后还很是礼数周全地塞了个红封儿,又从自个儿手上褪了个鎏金的镯子给梅子套在手上。
祝大姐忙从自个儿箱子里找了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又取了银钱,让杨氏给方家后生做了回礼,两家俱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