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怪物!?!—— ”
九人当中,唯独葆霖能于此天旋地转之间看清那些怪物的尊荣—— 这真是其他八人的天大幸事!但当务之急仍是设法安然着陆,而非考虑杀怪策略。实话实说,烈山炸断缒云索时就没打算活着落地,只可叹坠落太久、老半天没死成,思来想去又后悔了也!所以作死跟打仗本是一个道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稍有疑迟即难成功!
怎么办?!
大地越发逼近了。
怎么才能避免摔成一滩酱?!
“呼”的一阵风哨,夜魇群冲出雪雾再度现身!它们大角度戢翼俯冲,挂风凄吼,循着已成血舌细绢的大瀑布疾速直下、很快便追赶上了烈山等人!
—— 终于还是被这伙猥亵恶魔抓到了!不过它们此刻赶到简直是来救场的—— 八个猛汉、一个獠妇组成的“人肉‘秽’星”既重且快、势沉速疾,十好几只夜魇拼了命也拉扯不住,却帮忙似地大大减缓了他们的下落速率,最终九个人连带着十几只夜魇“扑扑嗵嗵”、“稀里哗啦”猛扎进了瀑布底部的血湖——
尽管是摔在水里,尽管落水前速度已经很慢,撞击水面的巨大冲力还是令他们两眼发黑几近昏厥,一只倒霉的夜魇甚至折断了翅膀骨!
“—— 杀了它们!!!杀了它们!!!—— ”
烈山顾不上驱散满眼金星,没等看清楚便拔出剑来一边大喊一边倒持乱戳。九人以刃解绳、气也来不及喘一口,当即与身旁夜魇滚作一团。身陷水塘泥沙,对手又刀剑犀利蛮猛凶顽,如此局面对夜魇可说大为不利,“嘁哩喀喳”、砍瓜切菜一般被九人撂倒好几只。余下数只见势不济,慌忙脱身起飞,吱吱呀呀逃窜进瀑布下的雾团,随后忽化为水平滑翔、斜列成个“一”字飞往远方了。这么不堪一击,称它们“孱弱小鬼”的确未错。
夜魇这一走,九个人登时全松了劲儿,各自一屁股坐倒进没膝深的血水里喘息不止。
……没人样儿了,全都没人样儿了。烈山、铖铩、葆霖、羌原、逄鸾、仉飒、陈方、闵天河、索明岚—— 君臣九人血水血沫染满全身,胃液哕物糊满一脸,头发搓滚成泥棍垢条,衣裳沤渍成脓皮浆片,乍一瞧那还是活物?分明是用盛夏里隔夜发霉馊泔水—— 拌和着三伏天粪清发酵臭狗血——n生灌浆浇筑出来的九个“恶心人儿”?
“恶心人儿”也好,“膈应人儿”也好,反正活下来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来回打量审视一番,不约而同地“哈哈哈”傻笑起来。哪有什么好笑的,可又谁都绷不住。
“有谁丢了**么?”烈山大笑道:“那些夜魇专好‘钻空子’,尔等可有被钻了空子的?”
“哎哎哎,主公没问对人啊!”葆霖指着逄鸾:“主公要问得问姓‘吕’的,干嘛问起我等姓‘口’的来?”
“葆将军所言甚是!”索明岚也跟着起哄:“主公放着个‘空子’多的不多关心,关心我等‘空子’少的,岂不浪费?”
逄鸾一石子儿摔他俩脑壳上:“两个挨攮的货少来取笑老娘!”
“哈哈哈!”
大伙儿又混闹胡打了一阵,烈山收敛笑面,双手拄铍起立:“好了,上路吧。往后比之前难走得多,怪物也厉害得多,切不可于此栖迟。”
“……诺……”
每个人都疲惫已极矣,包括烈山自己也是。但他别无他法,只能逼着大家上路—— 赶在“鬼母神之子”注意到他们之前抓紧离开。身为寞琅道众,烈山早就知道它们—— 根本不用像葆霖一样看清—— 这些被寞琅道称作“鬼母之子”的无名怪物可不是之前所遇小鬼小怪比得了的,恐怕只有风瘜、怖蚓之类堪与之相较。
他们爬出血湖,拧干头发与衣服里的臭水,简单整顿下行装,各持兵刃,继续前行。
渐渐的,一个被熔岩与烈火映红的世界,无限广阔,无限辽远,磅礴铺陈进了他们的视野。没有水,能流动的唯有沥青、熔岩、黏汤;空气灼热难捱,充满了浓郁的硫磺味与臭鸡蛋味,呛得他们头昏眼涩、胸闷乏力、流泪咳嗽。唯一令他们倍感亲切的是,这里仍有不少活的鬼怪—— 也许比冤仇城迷宫狱里的还要多,但死掉的更多—— 被那些所谓“鬼母神之子”所捕获、玩弄、杀死、吞噬的——
至于那些石虹桥,在空中看时完全没想到它们居然这么大!九人踏上的第一座即有十八米宽、八十五米通长,高出其下沟壑至少三十米!桥下那条沟壑应该十分古老了,流质干涸,只剩下一堆堆深暗色的岩石。令人惊骇的是—— 沟壑中的石缝里竟如同钉木桩似地倒栽着一个个鬼怪,只露出小腿和双脚,且全都烧成了灰白色的骨架!
“在上边吃人,在这儿被人吃。”烈山摇摇头:“这就是‘食物链’吗?”
“这……这谁干的?”
烈山指指远处:“就是咱们从空中俯瞰到的怪物,寞琅道称之为‘鬼母之子’,是为世间一切生命之祖——‘自在之源’、‘究极祖神’——‘鬼母神’的嫡生子嗣。据《述异记》载:‘南海小虞山中有鬼母,能产天、地、鬼,一产十鬼,朝产之,暮食之。’三十亿年前,鬼母飞升神界,却将无数子嗣遗留凡尘、封印幽冥深邃之中,任其自生自灭;它们靠相杀相食、及摄捕阎界鬼怪才勉强活至今日。”
“……只有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