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也不怒,只道:“好吧,算我倒霉,既然如此,那我就回了。”说完转身要走。
许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你可不能走。我家大河的手还没看呢!总得瞧两眼,正正骨,开个方子抓了药。你再走。”
李大夫冷哼一声,只道:“先前看病的药钱你不都给,还指望着我去瞧病呢?我又不傻。”说完便又要走。
许氏哪里肯,情急之下便道:“李大夫。这崽子看病的钱跟我们没关系,大河看病的钱。我一文钱都不会少你的。”她理直气壮的模样,看在周小米眼里,只觉得可笑至极。
李大夫微微一笑,乐道:“你这妇人说话。好没道理!周大海是你的亲儿子不是?他们这一家子是你们周家大房不是?周大海月月的工钱是不是你拿着的?就连虎子卖柴的钱,不也都落到你的口袋里去了吗?这个周家又没分家!哦,挣了钱算是你的。等到要用钱的时候,这钱便要旁人拿了!你让他们从哪里拿钱?老夫活了这把岁数。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敢情横竖都是你许氏一个人说得算的,这天下的理还都让你一个人讲遍了?”
周家的大门口,还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有的是一直留在这儿没走的,还有的是听说了以后赶过来看热闹的,有些人把事情从头看到了尾,有些人却是半路赶过来的,因此知道的不是很详细,便找了相熟的人打听,总算也弄明白了一些前因后果!大伙现在听了李大夫这话,都不住的点头,对着许氏指指点点的,指责的意思很明显。
虽说村里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但本质还是质朴的。以前周大海一家在他们眼中,几乎就是弱势群体了!听了李大夫的话后,他们才知道,这哪里是弱势群体啊,这一房人根本就是让许氏欺负的死死的,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的废物啊!
人群之中出现了两极分化,一些人认为周大海这一家子可怜,许氏太霸道;还有一些人觉得周大海他们活该,谁家老人都有偏心的,五个手指头还有长有短呢,可也没见谁家过得这么惨!说到底,还是自己家人不争气。
周小米听了这些话,当下转了一下眼珠,她冲过去抱着许氏的大腿,大声道:“奶奶,你别不给我哥看病,我们全家都孝顺你,我们给你做牛做马,求奶奶给我哥哥瞧病吧!奶奶,我给你磕头了。”说完周小米便跪好,给许氏磕起头来。
这下,风评一边倒了,没有人再说周家大房如何,全都指责许氏是个狠心的。
林氏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自家闺女咋说跑就跑出去了。
李大夫倒像是看明白了什么似的,眼中有点点的笑意,看来周大海生了个好闺女啊!
许氏也不傻,当下明白周小米这是当着全村的人给自己上眼药呢!她有心骂几句,又怕自己越说越错,干脆咬牙一言不发,心想着日后再算这笔帐。
周新贵看不下去了,他从堂屋里走了出来,先是狠狠的瞪了许氏一眼,才又对李大夫道:“李大夫,别跟她这么大字不识一个的妇道人家一般见识,虎子是我们的亲孙子,我们咋可能不管!这老婆子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李大夫眯着眼睛看了周新贵一眼,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小胡子,没有说话。
周新贵又道:“你放心,药钱一文都不会少,还请您先去上房看看我小儿子的手。”
“你总算是说了句人话啊!”李大夫似笑非笑,“行了,前边带路吧!”
周新贵只觉得自己这张老脸被人打得啪啪响,可是他却得笑脸相迎,把自己这张脸凑过去让人打个痛快。
“好好,这边走。”周新贵给许氏递了一个眼色,许氏担心周大河的伤,便没说什么,转身带着李大夫往上房走。
周小米起来对林氏道:“娘,你回屋看看我哥,李爷爷说千万不能发热的。”
林氏应了一声,连忙转身进了屋。根本没有细想闺女为啥开口支走她。
周新贵此时,已经把围在周家大门口看热闹的人给打发走了,他转回头来看着周小米,细细的打量着。
周新贵第一次这样认真的打量着周小米,目光像是寒冬腊月的河水一般,带着几分透骨的寒意。
周小米微微缩了缩肩头,似乎有些害怕。
她站在自家门前,一动没动,小小的身影,瘦弱的肩膀,似乎都在向别人阐述她是一个弱者。可是她那双眼睛,却熠熠生辉,折射着璀璨夺目的光芒,好似万丈红霞,旭日东升时的那一抹惊天动地的光亮。
多年以后,周新贵每每想起周小米的那一双眼睛,心里都是悔不当初的情绪。
此时的周新贵并没有说什么,他握着那个陪伴他多年的烟袋锅子,转身往上房走,边走边想着,三丫头是不能留了。
同样,周小米此时也在想,看来自己以后要当心些了,这个家里论老谋深算,谁也比不过周新贵,自己日后在他眼里,只怕是眼中钉,肉中刺了。
周小米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抬头扫视了一下周家的院子,再一次感到了周家人的薄凉。她大哥都快要被打死了,可是周家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没有一个人替他们求过情。在这些人眼里,他们大房是不是就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