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故人提到柳诗画时,柳万卿却是有些觉得愧疚,说是照顾,平心而论,这些年,他把柳诗画照顾得并不好。
“唉!你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会愧疚的,这些年,诗画在柳家吃了不少苦,我公务繁忙,也真的不能对她事事照看得周到,再加上白氏那性子,你应该明白的。”柳万卿重重地叹了口气。
兰娘却是在不停地摇着头,“不,你能让她活到今天,已经是对她最好的照顾了,诗画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她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所以,这些年,我也从来没有担心过。”
柳万卿点点头,“是啊,她的确是一个聪慧的孩子,可是现在的处境却不太好。”
“现在的处境?现在有太多人对蓝家虎视眈眈,她又如何好得了,所以,我也放心不下了。”兰娘摇头叹息着,“躲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躲不过。”
“蓝家?莫非已经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了?”柳万卿吃惊地看着兰娘,这个秘密在他的心里也是藏了这么多年,若是真的说现在就要把一切解开了,他真的有些恐惧,蓝家的背后,能够牵扯出太多太多的故事,真的不知道会会引来什么。
兰娘无奈地点点头,“是啊,否则沈湛天去金陵做什么?”
“沈湛天一出现,我便觉得要大事不好了,没想到我的预感真的对的。”柳万卿皱着眉,当初最担心的,终于还是发生了。
兰娘苦笑了一下,“沈湛天还是出手了,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当年他用诗画做要挟把我关在这里,让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死了,为的就是等着这个时候,把所有的筹码都拿出来去干一番大事吧,沈湛天的野心。一直都不仅仅是在于一个小小的蓝家吧。”
“听说这次他是和宫里的二皇子走得很近。”柳万卿亦打探了些消息,关于沈湛天和慕容笙的事情也听到了些风声,正是这个瓜葛,让他感到更加害怕。
“不是这一次。沈湛天一直和慕容笙走得很近,否则慕容笙又怎么会知道诗画的秘密。”
“我也真的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沈湛天跟我说你在他的手里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只是在骗我。”柳万卿呆呆地看着兰娘,眼前的女人。是他曾经真爱过的。他知道她的身世,知道她的过去,也知道有许许多多的人对她虎视眈眈,可是,因为深爱着,所以他不在乎那一切,而是义无反顾地保护着她,直到他们有了孩子,柳万卿忽然发现自己有些无力,当初能够不顾一切地保护。那是因为心无挂念,只要她一人安好,一切都安好。可是有了柳诗画之后,他们两个人又有了一个共同要保护的人,那便是柳诗画,他们都不能让柳诗画受到任何伤害。
所以兰娘不敢说那是自己的孩子,将她扔在烟雨秦淮托付给姐妹照顾,她以为这样的狠心可以救诗画一命,却没想到,该追的人还是紧追不舍。兰娘最终无路可退,只好答应了沈湛天这无理的交易,他护住柳诗画的身份,兰娘却要终身待在他的麒麟阁。其实。那时候兰娘便知道,柳诗画的身份最终是藏不住的,然而她是抱着能藏一日便是一日的心态,毕竟那时柳诗画还只是一个孩子,能够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安安静静地长大也好。至于上一辈人该面对的一切,就让上一辈人先去承担吧。
兰娘把诗画托付给柳万卿,她说,自己是去赴死的。
果然,不久之后,传来了兰娘死去的消息,柳万卿悲痛不已,但是他也知道,这是兰娘的选择,如果真的能够因此保住柳诗画的话,兰娘或许是可以真正地安息的。事情倒是也没有那么糟糕,柳诗画果然成了一个平凡的孩子,身份低微得可怜,但至少,这可以让她活下去。
事情一晃儿过了这么多年,当柳诗画见到屏贵妃,和思兰绝的事情牵连到一起的时候,柳万卿便已经意识到,这场风波是越来越近了,躲了十几年,最终还是没有躲过。
但是,柳万卿没料到的是,沈湛天居然会说兰娘在他的手上,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竟然真的见到了。
“你应该知道,沈湛天是没安好心的,他让你来,就是为了引起大乱,把你我推到风口浪尖上,这样,无论是我,还是诗画,我们的身份都藏不住了。蓝家的人,在皇上眼里,是余孽,身份一旦暴露,我们还活得下去吗?就连你,也会受到牵连,你为何偏偏要来呢?”褪掉初见时的激动和感激,兰娘的心里更多的是担心,谁都无法预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牵连多少人,这明明是一个局,柳万卿却自己到了这个局的中间。
柳万卿拉过兰娘的手,依旧是那么滑腻纤细,秦淮第一舞姬,这不是她该有的名号,却是当之无愧的,过了这么多年,姿色一分未减,还是那样迷人。
“沈湛天说有你的消息,我怎么可能不来。这事情既然是躲不过的,我为什么要为了拖延几日而放弃了见你的机会。”柳万卿说得很认真,也很理智,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这么多年的思念让他不得不见。
兰娘的脸上带着的都是这些年经历的苦楚吧,柳万卿念着她,她又何尝不是念着柳万卿和柳诗画,可是,没有了自由之身,念着也只能是念着了,兰娘常常希望自己真的是一个死人,可是,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屏贵妃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那时她跟屏贵妃说了自己和沈湛天的这场交易,屏贵妃说,蓝家的人,只要活着,就总会有机会的。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