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重煜上山之时,天才刚亮没多久,太阳一点一点地升起来,天际的霞光却已是灿烂得耀眼。
周重煜刚赶了近百里路程,彻夜未眠,但他甚至未曾做过半点停歇,便开始爬山。
他实在无法继续等待下去,因为只要多等一刻,章天礼的希望便更少了一分。
他已经受了太多天的煎熬,不能再任由时间白白流逝了。
先前那贼匪醒后,他命人用最好的药吊住了那贼匪的性命,使尽酷刑,整整拷问了他三天,才问出了杨南天将会将章天礼带回这一山寨的信息以及这山寨的具体位置。这座山寨靠近山顶,地势易守难攻,若要带领大批人马将其包围,不仅不能立刻攻进去,而且还容易打草惊蛇,更会对章天礼的性命造成威胁。
因而周重煜这回上山,便只带了几名高手,打算先小心地潜入寨中,暗中寻到章天礼,待到将人救出之后再做其他打算。他早已暗中发誓,倘若章天礼受到了什么伤害,他定要杨南天一干人等受尽痛苦,百倍偿还。
上山之路甚为崎岖,但周重煜武功高强,走起来并不觉得太过困难,反倒足下如风,将他那几名手下都抛在了后面。他的手下不敢叫他慢些,于是过不多时,彼此便拉开了好长的一段距离。
饶是如此,周重煜担心着章天礼的安危,五内如焚,却仍是觉得走得太慢,又觉得这路途漫长无比,只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那寨中去。
周重煜一路展开身法,寻常人要走两个多时辰的山路,他竟只花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山寨大门附近。
这时候他所带的那几名手下都还没跟上来,他却已经等不及了,他绕过了那寨子大门,走到靠近寨子后方的寨墙下面。这寨墙有一人多高,墙头上有一排尖利的木刺,想是为了防人攀援而设。周重煜朝上望了望,退后几步,提气往上一跃,便跃了这寨墙,落入了寨中。
周重煜入得寨中,刚四下望了一圈,正好看见一人从远处走来,他立刻躲在身旁一棵大树后面。
看那人的穿着打扮,应该也是一名贼匪。周重煜心道来得正好,当下屏息静气,等那人走过大树,背朝自己之时,猛地闪身而出,从后面两步抢上,双手一伸,一手扼住他的喉咙,另一手捂住他的嘴,同时右脚往前一勾,在对方足下一绊。
对方猝不及防,一下被他从后面制住脖子要害,身子又往前一跌,喉咙被他的手紧紧箍住,差点要断了气,却又叫不住声,只口中发出唔唔的声音。
周重煜把他拖到大树后面,在那贼匪耳畔低声道:“不要叫,不然立刻让你断气。我只有事要问你,乖乖回答便饶了你。答应了就点头。”
那贼匪勉强点了点头。
周重煜将两只手都略微松开一点:“章天礼在哪里?说!”
贼匪微微偏过头,喉中声音嘶哑:“什……么……?”
周重煜想起或许这贼匪不知道章天礼的名字,又道:“杨南天前先天抓回来个人,被关在了哪里?敢撒谎就杀了你!”
贼匪道:“那人、那人……已经死了……”
这句话说得很轻,听在周重煜耳内却霎时只如响起了一道霹雳,骇得他几乎失去了全部的思考能力,双手不觉间也松了下来。
那贼匪察觉到这变化,于是便猛地提起右手,手肘往后面猛地一撞,左手则是同时去抓周重煜扼着自己喉咙的手。他本拟这动作一定能令自己摆脱桎梏,岂知对方方才松开的手竟又骤然收紧,接着他便觉得自己身体一轻,足下忽的离地,整个人都被摔了出去,跌向一旁。
等到反应过来,他已经再次被人一手掐住了脖子,这回却是他侧身倒着,对方单膝跪在他身前压制着他。他朝上看去,只见那制住他的人正直直盯着他,眼中的火似要迸溅出来一般,让他想起发狂的野兽。
“你刚刚说,他死了?”周重煜听见自己的声音正在发颤。
他不知道自己用的力气已经太大了。贼匪的眼中流出了眼泪,喉咙里发出些含糊不清的声音,艰难地点头。
周重煜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浑身仿佛都已经没了知觉,他从喉中挤出了几个字来:“……怎么死的?”
他虽然问着,手上却并没有松开那贼匪,反倒是越握越紧。那贼匪双手抓住了他的手,企图将他的手掰开,但他早已使不出多少力气,只能将两只手徒劳地握住周重煜的手背而已。
“怎么死的!?说啊!”周重煜低声吼道。
然而贼匪没有回答他。
为什么不说话?
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不让他知道章天礼的消息?
……
似乎过了很久,当看到地上的人脖子上溢出的鲜血之时,周重煜才茫然地抽回了手,他看着自己手上的一片血红,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已经把他给弄死了。
周重煜站起身来,刹那间只觉天旋地转,差点要站不稳。
他意识浑噩间,心底不知怎的忽有一个声音叫道:刚才那人说的,可是真的?
这声音激得他浑身一抖,猛然恢复了一些神志,他胡乱地将手在袍子上擦了几下,擦脏了袍子也不管。他继续往前走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他。
这山寨地方不大不小,屋子却不算很多,若是一间一间地找,也不算什么难事,就是须得小心谨慎,不然若是被他们发现了,又要拿章天礼来做人质。
周重煜方才停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