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厅中鸦雀无声,楚平帝手握酒杯略有呆滞,也是偏头看了凤瑱一眼,尔后在脑中仔细搜寻了一下,却是没有半点关于凤瑱的印象,又瞧了凤瑱所坐的位置,看起来应该是个偶尔得着帖子的低品大臣之女,退一万步讲,便是当真死了,也没有什么大碍,还能顺便让霍擎栽个面子,楚平帝在心中悱恻着。
然霍擎却是没有等着楚平帝开口,朝着凤瑱笑道:“不知姑娘敢不敢?”
霍擎先前说了一堆空话,此刻又是越过楚平帝直接问凤瑱的意思,明摆着就是想要堵住凤瑱的嘴,叫她无论如何不好意思说出拒绝二字,而凤瑱偏偏就是微微一笑,饮尽了手中的酒又抬头朝霍擎一笑说道:“我不敢。”
楚晏虽是听了凤瑱的话就是憋不住笑了出来,终究还是松了一口气,白启仲却是仍旧云淡风轻地夹着面前的菜,仿佛置身一切之外。
霍擎略一挑眉,尚不等他出声凤瑱便低头一边斟酒一边说了句:“女子年幼未见过世面,头次来此大场面,怕腿颤误了将军的事,丢了圣上的脸。”
凤瑱话已至此,虽是楚平帝面上不甚好看,倒也没把凤瑱的话放在心上,只当她确乎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偏偏性子直了些,人又胆小了些。
谁料这霍擎也是学着凤瑱的直性子,笑道:“姑娘莫担心,别说是腿颤了,姑娘便是一边跑着一边顶着苹果,在下也有把握只射得姑娘头顶的苹果,而不伤姑娘分毫。”
楚晏这边又深吸一口气梗在了喉间,将言未言时却听得凤瑱笑了一句:“那霍大将军便请吧。”
凤瑱话音刚落,白启仲的手便猛地收紧,手中的酒杯霎时便多了许多裂痕。
凤瑱此言一出倒是叫楚平帝对她多看了几眼,先是拒绝又淡然接受,若霍擎当真是能丝毫不伤着她。倒也能叫大家赞一句她胆子大,若是霍擎伤着她哪怕分毫,也少不得要被别人诟病一句强迫弱女子,没有金刚钻还要揽那瓷器活。
如此一来。大楚是怎么也落不到下风去。
楚平帝依着霍擎的话派人去取了弓箭和苹果来,凤瑱也是大大方方地将苹果用束带轻轻地系在了自己的头上,临起身时王馥瑶还拉了拉凤瑱的衣袖,凤瑱却是拍了拍她的手笑了句:“莫慌。”
霍擎伸手接过身边太监呈上来的厚布条,直接高高扬起尔后一个腾身跃了起来仰面朝上。双手置于脑后轻轻一翻转,再落地的时候便是双眼不能视物了。
“姑娘请吧。”霍擎朝先前凤瑱所站的位置微微弯了弯身子,尔后笑道。
凤瑱手心里也是出了不少的汗,可还是故作云淡风轻地迈开了步子,她总觉得这霍擎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地针对自己,难不成这霍擎也是重生的?
又或者是,前世那人当真是霍擎,而自己,今生又被他盯上了……
凤瑱这样想着,腿就稍微软了一些。步子也是顿了一下,原本整个大厅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而就在此时一直听风辨位的霍擎举起手中的箭就直接掷了出去,而那箭就正好朝着原本凤瑱头顶苹果的位置,而由于凤瑱刚刚是腿软了一下,故而头也是低了些,霍擎听其呼吸声所辨别的苹果位置,现如今却正正好是凤瑱的面门。
眼瞧着那箭破风而来,凤瑱却是一时间忘记了呼吸,拔步欲走却发现刚迈开步子那箭就在半空中偏了方向又朝自己的面门而来。原来这霍擎在掷出箭之前就已经算计好了凤瑱这一步,力度和角度也都是算计好的。
就在众人都以为凤瑱必定丧命当场的时候,一块瓷器碎片却是破风而来,直接穿透了霍擎掷过来的箭。带歪了它的方向,尔后白启仲白衣翩翩双足点地而起,于瞬息之间飞身上前揽住了凤瑱的腰,一个旋身凤瑱觉得头上一轻,回头去看那碎片却是带着那支箭穿透了凤瑱头顶上的苹果,直直地定进了不远处的柱子里。
霍擎在听见碎片破空而过的时候就摘下了自己眼上的布。见此情景亦是额手赞道:“白大将军果真是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楚平帝刚刚也是不由得收紧了呼吸,此刻亦是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向后靠在椅背上,举杯笑道:“好好好,霍大将军与我大楚白大将军一般,都是武功非凡,朕实在是佩服,来,众位爱卿且满饮此杯!”
众人随着楚平帝的话举起了就被,白启仲却还是不曾松开对凤瑱的禁锢,直接将其带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楚平帝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却也只是一笑,只做什么都不曾看见。
经过这么一遭,整个宴席上的人谁也没有了看歌舞的心思,胡乱寒暄几句得了楚平帝的吩咐也都是慢慢散去,凤瑱跟在白启仲的身后随着他往外走,梗在喉间那句不劳烦大将军亲自去送是怎么也吐不出来。
白启仲带着凤瑱走到了自家马车之前,脚步一顿尔后伸手向后一捞就把差点又撞到自己身后的凤瑱捞了出来。
“我送你。”
“不……不必了……”
“上车。”
“我……”
凤瑱口干舌燥,不知道到底该说句什么才好,现下这白启仲不苟言笑,像极了京安城里传言里的冷面将军。
“霍擎定然是还要找你,我不放心。”白启仲见凤瑱这副样子,终究是软下了心肠,柔了语气低声说了一句。
谁料此时二人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浅笑声,转头去看正是霍擎执扇上前,挑眉说了句:“白大将军果真深知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