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干什么?”林楚压低声线质问。
林楚在自己不短的人生当中摸索出一个识人的方式,遵循事情的本质识人。做了好事的即是好人,做了坏事的事即是坏人。世间并非没有好人做坏事,坏人做好事的事,但事情的本质依旧存在,只要遵循本质判断,依旧可以识清。至于伪善者谋划长久做了坏事,大恶者作恶多端只为正道,这类事也是存在的,但他只是小人物,这些事找不上他。
因而老妖的忽然之举只让林楚惊愕了一瞬,他迅速回头看了眼殷卓离,他知道两人的关系颇深,老妖忽然如此,殷卓离必然会有相应反应。
殷卓离异常戒备,他盯紧大牢各处,还时不时颇为担忧的看老妖一眼,目光偶然和林楚相遇,诧异的同时给予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不是对他有危害的事,但是必然麻烦事!林楚做出了判断,正好老妖松开了手,他立刻抽回手压低了声线质问。
老妖对林楚的反应十分满意,虽有些力竭,也只稍喘息了会就道:“我之衣钵尽数传你。”
毕生衣钵?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为什么会给他?林楚疑问:“为什么?”
“如你所见,我已油尽灯枯天不假年,而你之脾性甚合我意!”老妖回答。
林楚自然不信老妖的说辞,老妖之容貌被毁成这样,经历过的世事必然凶险复杂,见识过的人也绝对不少,单传于他必然有诈。但老妖绝不会说实话,他只能试探了:“你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想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甚至可以当它不存在,完全忘记有这么一回事。”
这个答复显然出乎林楚之所料,毕生衣钵何其珍贵,让接受者什么都不做,那还要传什么衣钵?便道:“你的解释我不信。”
老妖一笑,笑声颇为欣慰:“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公子之脾性最适合继承我之衣钵,你看似卑微弱小,逆来顺受,但实则明辨是非,懂得生存之道。”
林楚皱眉,老妖这话是在避重就轻,看情形对方不准备多加解释,他低头将事情经过回想一番,老妖给出的解释是他的个性被老妖相中,因而传与衣钵,而他自己的判断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世上不会有莫名其妙给予好处的事情。那要如何从老妖口中套话呢?这个人的道行比他高多了。
老妖见林楚沉默,早已摸清对方的想法,他知道事出突然又有违常理,必须给出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然就有违初衷了,便道:“金玉乃世间最好之物,世人趋之若鹜,然金玉可愿成为最好之物,从来无人思考过。金玉要想避此祸劫,不受世人摆布,最好的方式便是大隐于市,或藏于深山。”
林楚一听就知道金玉借喻衣钵,对方的意思要他身怀衣钵大隐于市,便道:“从来金玉出山都是身不由己。”
“公子此言差矣。金玉本就深藏于深山之中,若非金玉自己有心,他人是无法发现的。我遇人无数,所遇之人皆是有心之人,唯独公子是无心。”
“你怎么知道我无心?”
老妖问:“公子突遇方才之事,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林楚沉默,他虽然第一时间判断了事情,做了诸多反应,但心中最原始的想法是遇上麻烦了。
老妖又问:“公子现在心中最大的念头又是什么?”
林楚闭眼叹息,他心中的想法还是觉得麻烦,东西已经给他了,肯定还不回去,这么麻烦的东西带在身上,以后的日子不会安宁了。
老妖见状笑说:“这便是公子的无心。”
林楚嗤笑:“照你的标准,找个傻子不是更好?”
老妖笑而不语,他知道林楚聪明,这句话不过是气话,一身衣钵又怎么能托付给一个根本守不住的傻子。
林楚自然清楚自己说的这句话没道理,但这件事本身更没道理。衣钵之所以传于他人,是希望继承者使之发扬光大,有其用武之地。老妖却要让接受衣钵之人隐居人世不为人知,既然这样,传什么衣钵?不传就是了。
老妖见林楚沉默,已清楚林楚的想法,他的衣钵究竟为何物,他不便告知,他的衣钵必须传承,这是他的使命,也是林楚的命,因为衣钵继承人的选择权不在他手中,在衣钵本身。这些事他都不能说出口,他能做的只有尽力让林楚忘记衣钵的存在,维持初心如往常一般生活,这样方才能平安一生。
但什么事都能说出口就难以消除林楚的疑惑,老妖想了想索性耍了无赖:“公子,东西我已经给你,你想退回也退不掉,你就当没这回事好了。你放心,这东西在你身上,平时和常人无异,顶多让你的身体稍微健康些,别人想要特意试探也是试探不出的,绝不会妨碍你的生活。”
“你!”林楚有些气恼老妖的无赖,但此时的他除了气恼,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解决这件事,他只好道:“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理会你们,你们也不要再试图和我说话。”
老妖点头:“公子自当不理我们,我们会如常叨扰公子,以免有心之人生疑。”
林楚知道这个做法妥当,是在保护他,为今后的安稳着想勉强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将已而冷去的汤水喝下,喝完将空碗递给老妖,用正常声音说道:“多谢您的热汤。”
“举手之劳。”老妖接过碗。
一直负责戒备的殷卓离这才松了口气,粗着嗓子说:“哎呦!总算喝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