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一纸祭文已将他整颗文胆碾碎殆尽,再无复原之望,沦为彻头彻尾的废人,因此学生不知太傅何以还是如此在意于他?”
陈国太子府,陈通大家给摘星太子讲完《过秦论》,谈及后年大比,顺口提了一句“仍须提防陈人中”,陈摘星大为不解,终于忍不住发问:“自从陈人中醒来的消息传回之后,学生见太傅一直郁郁不乐,莫非太傅认为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陈通没有立即作答,沉吟了一会,道:“前后两次逃出我的杀阵,怎能不在意?上战伐谋,一手营造出九国反陈大势,怎能不提防?太子殿下,你须得记住,为君者,斩草必要除根。”
陈摘星点头受教,道:“可是他杀了陈帅之后,天下士子皆交口称赞,梁国又迟迟不愿交人,现在我们也是无计可施。”
陈通道:“只要丁阙说动晋帝,到时不容梁帝不交人。”
师徒二人又说了一阵,陈通辞别太子府,乘马车回太傅府,入府之后,遣退所有下人,径自进了自己的书房。
太傅府门前街道靠南街的拐角处,走出一个游方道士。
……
“丹书铁券乃我范府立足庐州的保障,如此贸然请出,是否当真值得?”
范长凯、范长丰两人从范老太爷书房中请出丹书铁劵之后,范长凯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范长丰犹豫了一下,道:“陈人中乃是我梁国大功臣,又是我范府先生,父亲保他,合乎情理。”
范长凯道:“若是以前,我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可是如今他……终究是不同以往了啊。我范府是商圣世家,理当以利益为先,陈人中有功于梁不假。但于我范府有何益处?而且此次为行他攻心之计,几乎折了我范府在陈国大半生意,他如今文胆已散,等同废人。且又不为陛下所容,我范府又何必强留?”
范长,道:“此言切勿在父亲面前说起,不然你必受重责。”
范长凯长叹一声道:“老爷子年纪大了,于‘情义’二字难免有些放不开手脚。”
两人正说着。忽见范宝通急匆匆赶过来,道:“大伯、父亲,老师让我前来阻止你们拿丹书铁劵出门抗旨。”
范长丰道:“此话怎讲?”
“老师没说,只是催得急,让我务必拦住你们。”
范长丰稍作沉吟,道:“小陈先生足智多谋,他既让你前来阻止,必有深意。”说着转向范长凯,道:“大哥,你先带着丹书铁劵去回禀父亲。我去看看小陈先生。”
范长凯点头答应,微笑道:“不料小陈先生倒有这般自知之明。”
范宝通闻言脸色肃然大变,道:“大伯!你在说什么话?”
范长凯、范长丰见范宝通这般表情,心中皆感惊讶,那个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孽子何时有了这等凛然正气?
范长丰斥道:“宝通,你如何与大伯说话的?”
范宝通一时心情激动,义愤填膺,没有注意语气,遭父亲斥责之后,不大情愿地对着大伯一揖到地。道:“若无太傅,范府早已沦为陈姜两国囊中之物,大伯难道不知?”说完转身离去,留下范长凯、范长丰两人呆立当场。
“他这……这是何意?”范长凯难以置信地看着范长丰:“长丰。宝通这孩子是越发地没有规矩了。”
范长丰忙道:“大哥息怒,回头我必严惩这个目无尊长的业障。”
范长凯哼了一声,拂袖而去,范长丰又怔了一会,脸上渐有安慰纳罕之意,抬步朝朱阁走去。
范长丰刚走到迎曦亭。忽见一个小厮快步跑来,远远道:“二老爷不好了,小陈先生出门去接旨了。”
范长丰闻言大惊,他刚正在沉思老爷子之所以那么看重陈人中,必是看到了他与大哥范长凯都没有看到的东西,在范府,乃至放眼整个大陆,若论下注之准,布局眼光之长远,谁能与老爷子相提并论?
当下不及细想,快步朝府外走出。
姜仲此时已经到了府门外,看到玄麟太子当街而站,面对着姚守朴与一众御林军,寸步不让。
“陈公子……”有人看到姜仲,惊讶地叫出声。
玄麟太子侧头看到姜仲,忙走上前,道:“太傅,你怎么出来了?”
姜仲道:“听闻有圣旨驾到,特来迎接。”
玄麟太子道:“没有什么圣旨,太傅你快回去,此处风大,不宜久留。”说着看向杨奇策,道:“杨公子,劳驾扶太傅回去。”
玄麟太子话未落音,姚守朴忙取出圣旨,刚要大声念出来,忽然听到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居然是红玉公主率飞骑赶到。
姜仲立于范府门前,看着红玉公主所骑红马忽而人立而起,停在了姚守朴面前,红玉公主翻身下马,道:“姚大学士,本宫听闻御林军在此擒拿罪犯,特率飞骑前来相助,不知罪犯现在何处?”
姚守朴心中苦不堪言,硬着头皮道:“回公主殿下,陛下命臣率御林军前来传旨,乃是要请陈公子入宫接受太医们会诊,并非擒拿罪犯。”
红玉公主道:“不是捉拿罪犯,竟然要出动一千御林军?”
姚守朴道:“陈公子诛杀我梁国大敌陈道略,立下偌大功勋,陛下担忧陈国暗施报复,派刺客前来行刺陈公子,特意下旨派遣一千御林军前来护卫公子入宫,陛下圣旨在此,待臣宣旨完,公主可自行查验。”
红玉公主道:“既如此,岂有在门外宣旨之礼?”红玉转身面向范府,